“你倆和好了?”男生沒再堅持,拿出T恤遞給應承澤。
難道應承澤和這個男生講了他們戀愛過并已經分手的事情?
可男生如果知道她曾經是應承澤的女朋友,不可能會先開口要将衣服借給她。
應承澤的頭此時還套在T恤裡,李藜無法從他的表情裡獲取信息,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為此她避而不答,喝了點水,轉而問道:“你以前在幾班?”
“你隔壁七班,我叫劉岩。”
李藜點頭笑:“哦哦。”
劉岩從背後拽出一大袋零食,放到桌上說:“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名字,我高中不像你們倆那麼出名。”
他拿出一包薯片撕開,遞到李藜手邊,“吃東西。”
李藜擺手拒絕:“我暈車,不想吃東西。”
“坐火車也暈?”
“嗯嗯。”
應承澤還在整理衣服,劉岩一個人吃起薯片,“高中的時候,好多人傳你倆互相看不順眼。”
他這話解釋了他先前那句話。
李藜瞧應承澤的反應,但他沒什麼反應,似乎打算一直舉着一張冰山臉。
“沒有,我跟他高中的時候其實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李藜有點不舒服,又想趴着,卻沒辦法突然中斷對話,隻好小口小口喝水稀釋胃裡的惡心感。
劉岩點點頭,露出理解的神色:“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是吧?”
“不是,不是。”李藜否認,“圈子不同而已。”
“你不是暈車?話這麼多。”應承澤忽然有了反應,盯着她如此說道,并順手騰空了桌闆。
李藜摸摸鼻子沒說話,默默将原本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
應承澤的衣服是真的大,衣擺竟然已經到了她大腿。
李藜趁應承澤和劉岩搭話的時機,趴回小桌闆。
上半身倒是沒那麼冷了,下半身卻仿佛還泡在冰水裡。
李藜趴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幹脆脫了鞋,抖開被子,半躺到床上。
她忙碌的過程中瞥到身着不合身T恤的應承澤,猶豫了一會兒,脫掉外套遞到對面,“我蓋被子就行,謝謝。”
應承澤沒接衣服,也沒說話,仍然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倒是他旁邊的劉岩忙着說:“你把我的衣服脫掉,給李藜。”
“不用不用,被子挺厚的。”李藜将衣服舉了半天,眼見着應承澤唇線越抿越緊,隻好将衣服放在桌上,别開臉不再和他對視。
劉岩分享經驗:“火車上的床品用的人多,不太幹淨,你可以拿我的衣服蓋住脖子。”
“哦哦,這樣啊。”李藜點頭,忍不住地去看應承澤的表情,心虛中摸到枕頭邊的帆布包,得救般地說:“我帶了毛巾,毛巾挺大的。”
她邊說邊拿出包裡的黃色毛巾,徹徹底底躺平。
餘光還是能看到對面那兩人,于是翻身背對他們。
得虧毛巾夠寬、夠蓬松,李藜将脖子以上的自己也蓋得嚴嚴實實,傳遞不想被打擾的信号。
躺着的确比坐着舒服很多,反正第二天下午三點多才能到達水甯,李藜安安心心地保持半夢半醒的狀态。
過了一段時間後,車廂裡飄滿方便面的味道,以及吸溜面條的聲音,李藜的暈車症狀倏忽加重,緊緊按住口鼻上的毛巾,被迫處于完全清醒的狀态,以至于清晰地聽見了劉岩和應承澤的對話。
劉岩:“要不要叫她起來吃點東西?”
應承澤:“她不會領情的。”
“你怎麼知道的?說的你們好像很熟一樣。”
應承澤似乎在打量她,因而過了一會兒才說:“她面相就那樣。”
“诶,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你竟然迷信那玩意兒。”
應承澤沒有回答,劉岩也沒再追問,一分多鐘後,吸溜方便面的聲音此起彼伏。
面相真的完全是迷信嗎?
李藜的手指隔着毛巾撫摸自己的五官、臉型,自然而然回憶起李德清的話。
“你看她長的那樣子,像是曉得别人為她好的人麼?”
這話是張英蓮勸阻李德清暴打李藜時,李德清脫口而出的話。
李藜停止手指的動作,強逼自己适應車廂裡的方便面氣味。
薄情寡義就薄情寡義。
薄情寡義又不犯法。
李藜像是念經文般重複默念着這兩句話,又漸漸回到半夢半醒的狀态。
半夜李藜被尿意憋醒,起來上了廁所,又躺回床上,這一躺便躺到快下車的時間。
她起來喝了些水,用濕紙巾擦了把臉,拉出行李箱,等火車靠站。
劉岩是個挺熱情外向的人,見她收拾停當,便問:“你怎麼都不餓?這二十多個小時裡就沒見你吃東西。”
“暈着車沒感覺到餓。”李藜為了不讓自己的視線飄到僅一臂遠的應承澤身上,牢牢地盯着劉岩。
而應承澤全程當她不存在,冷漠的好像她不是跟他分過手,而是跟他離過婚。
火車到站廣播響起時,劉岩推着行李箱說:“我家很涼快,你們要不要到我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