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燕紅的記憶中,對隔壁人家的印象的确是有的,但心情比較複雜,說不上讨厭還是喜歡。
鄰居的夫妻是勤勤懇懇的工人,養育了兩個孩子。大女兒程小梅是他們的驕傲,也是小鎮上的風雲人物,從小就成績優異、性格活潑不失沉靜,懂事有禮,去年高考還考入了首都很有名的大學。
小女兒叫程小櫻,年紀和自家兒子年歲差不多,長得像個糯米團子,家裡人也疼愛,隻是天生有點呆呆的、笨笨的,小時候隻會跟在兒子後面喊着“哥哥”——當然,兒時青梅竹馬一起玩不是問題,隻是到了初中這麼緊張的時候,一個成績全校倒數的女孩兒還整天隻會玩,那可就耽誤事兒了。
王燕紅自己心高氣傲,總想着當年如果自己上了大學,也許就不必和現在的老公結婚、熬日子了。因此,她對兒子李耀成的學業抓得尤其緊,堪稱望子成龍的典範。
在她眼裡,程小櫻是必須要斷絕來往的差生,程小梅倒是個不錯孩子,可以讨教下學習問題,隻是……自尊心讓她拉不下臉面,再加上一點說不上的微妙嫉妒,鄰居的關系這兩年也自然極其淡薄了。
直到去年夏天,一起失蹤案,突然轟動了半個縣城。
“你看看,隔壁小女兒自己下課跑出去玩,失蹤了吧!兩口子辭了工作全國各地找人,估摸是被拐子拐走了!”
王燕紅作為鄰居,惋惜驚訝倒是有的,還象征性幫鄰居找了兩天孩子。但更多的自然是将這事當成了閑話談資,甚至還帶着一點點幸災樂禍,苦口婆心地把這事兒當反面例子,教育自家兒子。
“倒是程小梅,啧啧,明明考上了首都大學,竟然為了找妹妹,連考上的大學都不去了!腦子裡想什麼呢!”
“耀成,你可不能向她們一樣,考個最好的大學,媽媽這輩子才算有指望啊!”
李耀成一一應答,孩子到了初二青春叛逆期,反而眼見着成績越來越好,越來越懂事。王燕紅也愈發有盼頭,一門心思鋪在孩子教育上。
再加上鄰居幾口人整天整天不在家,漸漸地,這件失蹤案就淹沒在了縣城日複一日的生活中。
極少有人主動想起。
就仿佛這片土地甯靜的生活,從未被打破過。
……
系統很快翻出去年的這件事,記錄上顯示的内容,和王燕紅的記憶基本一緻。不過它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淩逍突然提到這件事,更想不通為什麼淩逍認為,程小櫻就是【受害者】。
而且,并非失蹤,而是死亡。
換句話說——淩逍認為,程小櫻被人殺害了!
等等,那麼犯人就是王燕紅這具身體的某個【親友】,也就是他們任務一要确認的【人渣】!
系統:啊?!!
它開始忍不住狂哆嗦起來,顫巍巍問:“你說,有人殺害了年僅十二歲的程小櫻?而且這個人是你的親友?”
淩逍:“嗯,沒錯。”
系統:“可為什麼她才是受害者啊?”
淩逍:“我已經翻遍了王燕紅的所有記憶。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答案。”
系統:“但、但是,按照我們以前的經驗,醉酒家暴賭博的老公李英,這玩意兒不是妥妥的人渣?我們可以直接鎖定李英呀。”
“哇,你盼着我們任務直接判定失敗嗎?”淩逍對于系統的智商抱有一貫寬容,提醒道:“那受害者是誰?難道是我嗎?”
“拜托,想想全新的規則說明。”
系統:規則……對噢。
全新規則模式下,受害者身份無法精确捕捉,無法附身。
這即意味着,既然淩逍此刻是“王燕紅”的身份,那就直接排除了這個答案。
淩逍仍覺得疑點重重:“當然,這不代表我們排除了李英的嫌疑,他現在人在外地,我很難直接斷定李英到底做過什麼,與我們的任務是否有關。但出發點是王燕紅、還是程小櫻,這完全不一樣。如果最初的調查出了差錯,即便答案正确了,也是南轅北轍。”
還“調查”呢……淩逍她向來喜歡自己搞一些危險的幺蛾子,誰知道這次指不定有什麼小心思。
系統心裡邊兒暗自吐槽,突然又想起個問題。
“為什麼說程小櫻已經死亡了?”
淩逍沉默了一瞬,卻并未回答。
系統等了又等,但淩逍一副明顯不想過多讨論這個問題的模樣。
系統正納悶,卻發現她就這樣靜靜坐在床邊,掌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隻小鈴铛。
有點兒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哪裡見過。
那隻銅質鈴铛小巧古樸,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像是某種悠久的符咒。不知何時,老舊窗戶漏出一絲縫隙,一道涼風穿堂而過。可是這隻小鈴铛卻紋絲未動,一丁點兒聲響也沒發出。
仿佛唯獨它,單單陷入了停滞的時間中。
淩逍摩挲着這隻小鈴铛,一言不發,陷入深思。直到系統再三詢問,她才掌心一翻,那鈴铛不知怎的便突然消失了。
“無法回溯的時間線啊……”
淩逍目光悠長望向虛空,喃喃道,“程小櫻,你希望我做些什麼,它才會再度響起呢?”
系統:“你剛剛說什麼?”
淩逍:“不,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