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被那畜生傷了,你再等等我,我馬上就能恢複了。”
他說完,有些緊張地握住将季渺渺的手,然後将她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看向她時,眼神中夾帶着幾分可憐。
季渺渺現在已經絲毫不會訝異于熄不太正常的舉動了。
并且她猜測他剛剛說的“上次”,是指不久前他為她擋下雷劫那次,想來他應當是因此實力大損,否則現下也不會受如此觸目驚心的傷。
但是他的實力必定對她有所隐瞞,所以現在的傷也極有可能是演給她看的。
為了什麼?
騙她?還是說為了讓她心疼?然後殺了她?
季渺渺想不明白。
算了,不重要,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
“那妖在何處。”季渺渺收回手,開口問他。
不知何時,于熄已經恢複了以往的神情,慵懶道:“我前幾日察覺異動,便下來一看,然後發現崖底竟有一隻虎妖。”
“沒想到那妖竟是化神期,我與他鬥了幾日,都沒能将他殺死,但他受了很重的傷,現下應該躲起來了。”
說到這裡,他像是在笑。
“恰好我今日發現了師姐的氣息,便想上去找你,可那妖一見我,便纏了上來,好不容易将它甩開後,你就掉下來了。”
“師姐,我接住了你。”他的指尖纏上季渺渺的發尾,繞來繞去。
季渺渺第一次聽于熄說這麼多話,卻聽得不太認真,她有些走神地想。
如果是化神期的妖,還出現在了崖底的話。
那麼明擺着就是不想讓人拿到“避雷罩”。
她内心冷哼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别有用心之人想做什麼。
但她必須要拿到。
仿佛想到了什麼,她動了動指尖,在于熄臉上的撫摸着他細膩的皮膚,她的唇靠近于熄的耳畔,聲音似乎誘惑。
“師弟。”
“我們去殺了它吧。”
無人發現的角落,季渺渺的眼裡充滿了濃濃的殺意。
*
于熄确實可以讓自己身上的傷口愈合,可他沒這麼做,隻是把衣襟摟好,就和季渺渺一起走出了山洞。
因為他就是故意的。
他害怕季渺渺發現自己是魔之後,便再也不會靠近他。
并且,不知道為何看見她受傷的那一刻,他忽然雙目赤紅,想要立刻殺了所有人。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她會厭惡他。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她,沒能保護好她。
分開的這段時間,于熄依然在秘境内,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季渺渺的位置,甚至在她阖眼的時候,貪婪地注視着她。
可是直到今日,他終于想明白,他不能離開她。
哪怕不擇手段。
所以現在,于熄就這麼笑着,站在崖底的小溪旁,任由漆黑的雙眸變得赤紅,釋放出魔氣,陽光落到他身上,卻與他周圍格格不入。
季渺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她握緊了劍柄,任由風吹動她的衣擺。
她知道,他在利用魔氣吸引那隻虎妖。
幾乎是瞬間,熟悉的咆哮聲傳來,傾落的陽光被忽然出現白霧遮擋,空中出現了一隻外形極為怪異的妖。
它身形極大,頭是惡虎模樣,而身子卻似蛇似龍,長長一條,布滿了錯落的傷痕,應該是于熄砍的。
它仿佛極為生氣,正在空中無能地飛舞。
霎時間,“吼”的一聲巨響,季渺渺感覺自己耳腔内流出了溫熱的液體,她眼睫輕顫,摸了自己的臉頰一下,指尖沾上了鮮血。
隻見那妖向于熄飛來,他立刻亮出劍來,飛身上去,試圖刺穿它的雙眼。
劍氣裡帶着令人惡心的魔氣,那虎躲避不及,被他刺中,眼球立即流下青綠色的液體,它更加狂暴,甩動着尾巴,帶着巨大的威力,試圖将于熄拍開。
于熄閃身躲過,卻依然被它的尾巴拍斷了手臂,他撞在山壁上,挑了挑眉,汩汩流血的斷臂又飛回到他身上,仿佛完好如初。
而此時,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那妖頭頂上的季渺渺,往它的頭顱一劍刺下。
盡管她用盡了全力,劍身卻寸厘未動,那妖的頭顱過分堅硬,季渺渺再次注入靈力,她浩瀚的靈海仿佛沸騰起來,劍發出憤怒的劍鳴,卻隻能傷及那妖的皮毛。
不愧是化神期,骨頭這麼硬不用來炖可惜了。
那妖瘋狂地将季渺渺甩了下來,她直接吐出一口血,于熄見狀,立即不顧疼痛,飛身過去在空中接住她。
“渺渺!!”于熄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有些癢。
那惡虎張開血盤大口,又朝兩人襲來,季渺渺推開了于熄的手,揮了揮手,一陣猛烈的風與它對抗着,旋即,狂風中出現了恐怖的魔氣,虎妖發出痛苦的咆哮。
季渺渺強忍着痛,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要被它震碎,而身旁的師弟卻如同瘋了一般往前靠,不怕死地想要刺他另一個眼睛。
可是季渺渺本就沒有完全恢複靈力,現在又不要命地消耗着,她嘴邊的血越來越多,艱難地呼吸着,立刻覺得全身如同被火燒一般,氣海變得無比滾燙,灼燒着她的胸腔。
她擡起指尖,倏然洩露出星星點點細碎的金光,耀眼的光芒圍繞着她。
霎時間,方才排山倒海般的氣海平靜下來,源源不斷的力量開始湧入其中,氣海深處那顆金色結晶光芒大盛,璀璨奪目。
季渺渺身上的所有傷不再疼痛,她心跳聲過分急促,悉數的力量,來自天地之間,此刻,仿佛萬物為她臣服。
她揮劍,劍意比以往更加渾厚,一道金光落到妖身上,本來堅不可摧的大妖,現下腹部卻被她的劍意灼燒,它幾乎立刻感到恐懼,轉身欲逃。
可是來不及了,季渺渺的笑裡滿滿的都是癫狂,她再次出劍,蛇身豁然斷開,虎頭仍在空中猙獰,但沒過多久,便摔落在地。
打蛇打七寸。
季渺渺終于滿意地笑了,最後用力過猛的她又暈了過去,安心地倒下了。
反正師弟會接住自己。
不過,她真的,有點,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