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止季節輪替,冬天,也如期而至。
疫病随着這股寒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城中瘋狂蔓延,短短幾日,城内大部分百姓便被感染,患者無一例外地出現了高熱嘔吐、嗜睡、四肢乏力等症狀。
甚者,城中還接連出現了幾起患者魔化,無差别傷人的事件,雖然很快就被制止了,但依然讓人終日惶惶。
在一片哀苦中,南城的城門緊緊關閉着,城内死傷一片,而嘗試逃離的百姓被官兵逮捕。
城主宋五弦首先以身作則,出資聘請修士,還聯合城内幾名富商,為百姓補貼錢财和物資。
富商中有不少不願意出錢的人,但抵不過宋五弦狠辣的手腕,隻好被迫就範。
同時,為了維持城内秩序,城中巡邏的侍衛也越來越多,凡是趁機哄擡物價以及搶劫傷人的,都被宋五弦下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百姓恐慌的心多多少少因此安定下來,隻是,看樣子堅持不了幾個月了。
……
季渺渺從木屋床榻上醒來的時候,司衡已經出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但自從靈菩寺回來後,她昏迷的頻率有所減少,并且時間也更短了。
還有……司衡那日親了她之後,仿佛無事發生一般,甚至,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她,兩人雖共處一室,卻很少見面,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
即便如此,司衡依舊堅持日日為季渺渺洗手作羹湯。
譬如現在,桌上擺着的靈植粥,還冒着熱氣。
望着面前的粥,季渺渺心中雖感五味雜陳,但還是很感激司衡的貼心。
因為她不喜歡吃水煮蛋的事好像被司衡發現了。但她甚至都沒有表現出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季渺渺輕輕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味道一如既往的好,讓她想起宗門的膳堂。
上次在膳堂用膳,是什麼時候來着……
她收起飄遠思緒,有些惆怅地垂下眼簾,心裡還挂念着另一件事。
——玉道子。
這幾日,季渺渺瘋狂地尋找着玉道子的下落,她到處打探這人的名号,逢人就問有沒有人見過他。
她甚至問了謝蓉與,還找遍了世界傳音,但無一例外,結果都是沒有,江湖上根本沒有玉道子這人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季渺渺發現自己居然不記得他的臉了,就好像,玉道子的出現隻是她的幻覺一樣。
但她知道,事實并非如此……她昨晚還夢到了他。
夢中玉道子又出現在靈菩寺門前,在同一個地方喊住了季渺渺。
這次季渺渺一上去就問他是誰,但是玉道子不理她,隻一味地自言自語,很快,季渺渺反應過來是夢,于是拔劍砍下了他的頭顱。
一聲沉悶的鈍響,玉道子身軀還如同提線木偶般站在原地,頭顱“咕噜咕噜”地滾到季渺渺的腳邊,嘴上卻還在喋喋不休。
季渺渺深吸一口氣,想要離開。
卻聽見那顆頭發出了詭異的聲音:“你不聽我說完,是出不去的。”
季渺渺自然不信他的鬼話,于是拔出劍,準備硬生生破了這個夢,好半晌,天都被她砍出一道裂縫來了,她人卻還是沒醒。
無奈,她隻好妥協,撿起玉道子的頭安回他的身體上。還因為裝反了,又把頭扭了一圈。
季渺渺咬咬牙,好聲好氣道:“你到底想怎樣,我真的會殺了你。”
“沒用的,我隻是一抹殘識,不是本體。”玉道子自信道。
随後,他忽然一臉正色,開始了他的流程。
“姑娘,貧道觀你的面相,你注定是一個大慈大愛之人,這意味着你的愛不拘束于某個人身上,而将兼濟天下。”
“但貧道又觀你姻緣之線,可謂是複雜又奇妙,不止一條。隻是這世間人心難測,姑娘你一定要擦亮雙眼,以免被欺騙啊。”
話一說完,還沒品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季渺渺便醒了。
……
這時,她忽然想起什麼——玉道子給她的那個芥子袋。
他很狡猾,芥子袋上沒有留下任何靈息,而且季渺渺前幾日一直打不開,但她也沒扔。
現在,她拿出芥子袋,指尖放出一抹靈力,居然打開了……
裡面是一整袋極品靈石,以及一張字條:
“姑娘,貧道與你有緣,這些靈石貧道贈你,希望你下次見到我不要對我動手,好嗎?”
季渺渺一頭霧水地看着這袋靈石,她從來沒摸過這麼多極品靈石,差點閃瞎她的眼。
她第一反應是:有詐。
君子愛财取之有道,誰知道這錢怎麼來的。
但話雖這麼說,她還是默默收下了,師母說了,有錢不賺是笨蛋,不收的話她睡不着覺。
她心中默道,或許……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可以等他狡辯完再殺。
*
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