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文謙再去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他翹掉上午的政治關系和文學鑒賞，參加了下午的射擊課，那是他挑挑揀揀唯一能打起三分興趣的東西。

學校的射擊場地圈了大半個山頭，從室内延伸到室外。

厲文謙大步跨進門，擡眼便看見了一身射擊服的崔明躍。

藏藍色的射擊服收腰收得剛好，顯得崔明躍腰窄且有力，長褲收進卡其色鎏金短靴，突出他又長又直的腿。三三兩兩的alpha圍在他身邊，崔明躍的手随意地搭在其中一個人的肩膀上，他們聊到興處，笑地前仰後合，厲文謙遠遠地盯着他，眸色漸深。

射擊助教照顧厲文謙第一次上課，細心地想介紹槍的性能和組裝步驟。

他剛開了個頭，厲文謙已經把重達7.3公斤擁有1500米有效射程的布拉賽爾R93 狙擊步槍組裝好了。

助教試圖幫忙的手被撂在半空：“呃……你是之前在聯盟中央院校學過嗎？”

“沒有。”

a市所有院校都已經淘汰掉了這支槍，厲文謙對它的印象也隻停留在五歲時外公第一次帶他學拆解。

因為是第一支狙擊步槍，他印象深刻。

助教收回手，大掐着腰：“那你速度很不錯，一會跟我們第一名比比？”

厲文謙微微挑眉：“第一名？”

助手神情驕傲，沖一側努嘴：“明躍。”

他開了話匣子，誇崔明躍天賦強，說崔明躍是本屆學生三年的射擊記錄保持者。

站在厲文謙面前，他有一種對截然不同出身本能的排斥，那是小地方尖銳的呐喊和自尊心作祟，他想證明即便c市偏遠到上流社會看不見，依然能養出強大的種子。

他說得多，久未沒聽到身後人應聲後知後覺地想錘自己嘴巴子，他餘光去觀察厲文謙的臉，發現對方好像并沒有不耐煩反而饒有興緻。

“咳……我帶你去場地練練吧。”

“可以。”

第一訓練室是固定靶，厲文謙來得晚，班裡人固定靶的成績已經滾動在室外。

進去前他瞄了一眼偌大的電子屏幕，那屏幕上剛好滾到前十名的成績。

三分鐘後厲文謙推門出來，智能助手從靶位上取了最優的十發，總環數裹着金色的名字攀上了排名的最前端。

休息室的衆人紛紛擡頭，連崔明躍也生了好奇心，直勾勾地盯着。

名字在大家的目光中跳躍翻進前十，随着第一名的系統提示音響起，人群裡響起了探究的私語。

凡是消息靈通的沒人不知道厲家人來了本校，但拜厲文謙那些生殺不忌手段殘暴的威名所累，他們想讨好又不敢靠近，生怕哪句馬屁觸了煞星黴頭。

不過有謹小慎微的，就有蠻橫直撞的，市裡有名的二世祖宮良帶着幾個小弟圍到了厲文謙跟前。

他們鉚着勁想在厲文謙面前刷臉，沒成想，厲文謙看都不看他，隻盯着固定的某個方向。

宮良敏銳地看過去，以浸潤燈紅酒綠多年的眼睛大膽地心領神會。放在平時他和崔明躍即便泾渭分明也絕不冒犯，但如今能拿崔明躍作投名狀，他在讨好厲家和得罪本市市長公子之間沒多猶豫一秒。

崔明躍很難想到自己被惦記上了，他從人群中脫離，給自己沖了杯咖啡。

他相信以厲家的家底把繼承人的天賦點亮哪一方面都不奇怪，可是輕輕松松被追平并列第一讓他多多少少有那麼點不爽。

“……人比人。”

許是他怨氣深，放杯子的動靜震掉了牆上的“禁止吸煙”标語。

崔明躍暗忱人要倒黴了，何止涼水塞牙，還有壞東西惡意“碰瓷”。

他撿起标語，不輕不重地拍了它兩巴掌。

站在身後看完了全程的厲文謙揚了揚嘴角，冷不丁開口：“班長。”

崔明躍吓了一跳，扭過臉：“hi ，恭喜啊厲少。”

他雖不爽，卻十分有風度。崔明躍慣來隻惱自己，對有本事的人一向是服的。

“跟我比一場吧。”

崔明躍笑了：“看樣子并列讓厲少不太滿意。”太子爺們與凡人同列仙班大抵是有苦惱的。

厲文謙微不可查搖頭：“助教說移動靶場地支持兩兩對抗，如果是這種賽制，我隻想跟你玩。”

崔明躍訝異，他以為前一夜的跟蹤會招緻警惕，今天隻敢遠遠地望着，沒想到厲文謙很主動地向他走了一步。

不過無論對方基于什麼原因的示好，哪怕隻是缺個c市向導對他來說都是個好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