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危神情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被人威脅抽筋拔骨的不是他。
“那你……”祝聞祈話說到一半,扭頭看向旁邊金羽閣的靈舟,恰有人和他對上視線,虎視眈眈地盯着婁危。
他蹙眉,遙遙望向已經湮沒在雲端中的玄霜派:“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無所謂,我也有問題要問他們。”婁危語氣随意,對投來的視線視若無睹。
“是你家裡人的事情?”不知為何,祝聞祈下意識和之前掃墓的事件聯系在一起。
“是。”婁危點頭,“當初滅門我成了漏網之魚,為了收尾,他們隻能追殺下去,直到把我滅口。”
無論多少個日夜過去,記憶仍舊清晰。
——
他站在宅院的門前,火舌席卷了梁柱,熱浪撲面而來——橫梁不堪重負,砸向地面。婁危瞳孔驟縮,橫梁在他眼中急劇放大,死亡的氣息翛然間逼近,他卻動彈不得。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将他推到一邊。婁危踉跄幾步,橫梁轟然到倒地,砸在他原先站在的地方。凄厲不似人聲的尖叫穿透了他的耳膜,激得婁危心中一悸。
他茫然轉頭,隻見有個人被壓在橫梁底下,隔着滔天的火光,視線讓人不敢直視。
“快跑!不要回頭,不要回頭!”猶如惡鬼般嘶啞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仿佛要敲碎他的靈魂。
還沒等婁危消化完這句話的含義,劇烈的疼痛便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緩緩低頭,看見了被血染紅的衣襟,以及插入胸中的匕首。
對面之人蒙着面罩,幹脆利落地抽出匕首,轉身而去。風吹起袖袍,露出羽毛圖騰。
身後宅院轟然倒塌。
——
從那天起,他就踏上了逃亡之路。
缺衣少食,幹旱缺水……都不是最難忍受的。
最難忍受的,是隻要他活着一天,就要活在滅頂的恐懼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金羽閣的人,可能是路邊騎着黃牛經過的老翁,也可能是城内吆喝着賣包子的小二,甚至拽着他褲腳要糖吃的小孩,落下的袖口上都可能縫着羽毛圖騰。
而他兩手空空,唯有一把匕首護身。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他昏迷在玄霜派山腳下,被路過的祝聞祈撿了回去。
原主的心情已經據不可考,婁危在門派内的生活也并不好過,隻是從前揮之不去的窺視感全部消失,他頭一次睡了個完整的覺。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了解婁危和金羽閣之間的過節1/1。獎勵正在發放中……”
祝聞祈回神,注視着面前顯然沉浸在回憶中的婁危,幾次開口,都沒能說出話。
過了半天,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祝聞祈突然伸手,用力拍了拍婁危的肩膀,眼神堅毅:“别的不說,起碼你以後要有佩劍了。”
婁危一頭霧水地看着他,不知道祝聞祈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祝聞祈樂了兩聲,搖了搖手,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