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雲央東拐西拐地走進了一個又一個的洞穴,在第八個洞穴的時候終于見到了一絲光亮。
朝着光亮處走去,便進入了一個狹窄的走廊。
随着他不斷地向前走去,身後的燭光也在成對成對的熄滅。
明明沒有風,卻仿佛冷到能夠凍結靈魂深處。
一切都靜悄悄的,唯一的聲音來自栾雲央的腳下。
直到牢獄裡傳來了稀裡嘩啦地解鎖的聲音,大半身浸泡在水裡的人才睜開眼睛。
終于在陰暗的環境中看到來者嘴上噙着的笑,忽然百花仙子心裡升起說不出的寒意。
大幅度掙紮,水花四濺。身上的傷口不斷滲出血液,染紅了周遭。
她眼角一點的淚痣,非但沒有襯得她楚楚可憐,倒是映出眉目中的殺氣。
“你以為把我抓起來,你就安全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是沈元昔的心魔,是所有仙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百花仙子一張口就是嘲諷栾雲央的不自量力,而栾雲央一來,就翹着二郎腿坐在狹小局促的房間裡,單手杵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手上的匕首。
匕首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不斷變化位置。
折射出的冷光,恰到好處地照到了自己的眸子。
狹長的丹鳳眼,看起來就很好看,顯得整個人鋒芒畢露,宛如利劍出鞘。
馬尾高高束在腦後,銀色發冠上刻有栩栩如生的鳳凰,一根素簪插入墨黑的發間。
盡管身着窄袖千山青袍子,依舊襯得少年貴氣十足。
唯獨眼中的戾氣,讓人覺得是個不好惹的角色,讓人避而遠之。
“沈元昔之所以護着你,是因為他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當他知道了,隻會對你厭惡,然後一劍殺了你,鏟除禍端。”
聽到了不想提到的話題,栾雲央也沒有動怒,隻是從懷中拿出一塊絹布,仔細地擦了又擦。
百花仙子盯着栾雲央手中的匕首正對着自己,又如何也看不到栾雲央表情,頓時心急如焚。
半天沒聽到百花仙子說話,栾雲央頗感疑惑地擡頭,“說了累嗎,仙子繼續啊,我還沒聽夠呢。”
栾雲央似乎也注意到了百花仙子正看向這邊,一不遛神,匕首瞬間不小心飛了出去,與百花仙子的臉頰擦邊而過,劃出了一道血痕,最後重新飛回他的手中。
隔壁瘋瘋癫癫的人被吓了一跳,卻不敢大聲叫嚷。
仙子縱有千般法力,進了寒池也會如同三歲稚子一般,手無寸鐵之力。
這時,栾雲央心情較好地拖着椅子走到了冒着寒氣的池邊上,欣賞着寒池中冉冉升起的水汽,眼睛眨也不眨說道:
“你真以為我下凡是來感動沈元昔求他手下留情的?你們都錯了。我是要毀了他,毀了你們的神。到時候你們隻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
“他死了對你也沒好處。”百花仙子惶恐反駁,栾雲央對此不屑一顧,“誰說要他死了,我要讓他欲生欲死,他的所有全都掌握在我的手裡。”
一舉一動的輕蔑不加掩飾,透過他的動作百花仙子察覺到栾雲央似乎沒把她當作人,隻是個會說話的擺件。
“抓你,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天天監視别人需要跑來跑去,現在是不是好多了,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可不行啊。”
栾雲央一副惋惜的模樣,駭得池中美人汗毛倒豎。
雲蕊初心底一沉,她必須做點什麼,才能完成任務。
“有朝一日,你必死于自己的手。”雲蕊初大着膽子說道。
“近日還是要辛苦仙子小住一陣,待新人進來,想必仙子也能安慰一些。”
栾雲央看百花仙子仿佛在看誤被自己當作是小松鼠帶回來養的白狐狸。
可愛,但唬人得很。
突然,栾雲央感應到沈元昔的氣息,眉頭一皺。
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不行得趕緊回去,不能讓他起疑。
雲蕊初卻以為自己說中了栾雲央的心事,“栾雲央!沈元昔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他一定會把你打個半死,然後再趕出門去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之前,我一定你們這些在上天庭多嘴的人通通斬殺。”
“你做夢!我可是有天……”
栾雲央折返,露出嗜血的興奮,“當”地抓住了鐵索,池中的仙子被拽到了一邊,問道:“天帝派你們來的?”
既然話說到了這裡,對不起了天帝大人,畢竟天道才是上天庭存在的根源。
雲蕊初眼珠一轉,聲音婉轉動聽,“……對啊,除了他還有誰?”
就在她膽戰心驚中,栾雲央沉沉地笑了,松開了手。
“我就知道是他找麻煩,看在你說了實話的份上,我會盡快給你抓來一個同夥陪着你的。你想要誰?”
“牝晨星君。他最會講話本子了。”
雲蕊初自認為了解栾雲央,殊不知他心中早就有了人選,隻不過雲蕊初一臉期待地糊弄自己,他也得好好報答一下才是禮尚往來。
“哦?最近畢宿給你傳信了吧,不如我請畢宿前來玩玩?”
雲蕊初花容失色,拼命地伸手去抓栾雲央,不料栾雲央早有預防,把鎖鍊釘在了牆上。
如果真有人來救,也能多争取一些時間讓他及時趕到一網打盡。
“不行,他不行。”
“手下敗将沒有講條件的資格。”栾雲央本欲離開,臨走時好心提醒,“你最好待在這裡,出去了沒人能保證你的生死。”
然,憤怒戰勝了理智,“我堂堂百花仙子,會怕你這黃口小兒危言聳聽?你私囚神仙,又身為心魔,罪無可恕。”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總有人想上杆子送死。
“好啊,那我們走着瞧。看看是你們先能抓住我,還是我把你們掀個底朝天。”
沈元昔已經走到了屋子裡,同時也剛到屋裡的栾雲央氣還沒喘勻,強撐面子先下手為強。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是不是?”
壺中連半口水都沒有,對面的人又在眼神閃躲,心中小九九不斷。
沈元昔覺得有趣,“昭昭可真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先騙了我,害我在外面風餐露宿。”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沈元昔風淡雲清地賣了個關子,“此番前去,我還聽說了一樁大事。”
栾雲央沒好氣地回答,不想搭理沈元昔。
沈元昔連忙哄着人坐下,又放在桌上一個卷軸。
“昭昭可曾聽過上古神器,青玉案。”
藏寶圖,秘境,青玉案,這三個詞一同出現,栾雲央警惕地看向沈元昔,不停地思考自己有沒有哪裡露出了馬腳。
青玉案是沈元昔的伴生武器,修仙的人都聽過這個傳說。
更何況,在上天庭和沈元昔同住了那麼久,多少還是知道點他的事迹。
隻不過,現在提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昭昭,你又遛神了。”沈元昔伸手在栾雲央的眼前晃了晃,又非常自然地覆在了栾雲央手上,“你手怎麼這麼涼?”
沈元昔說栾雲央手涼,栾雲央臉色一變,立即哇的一聲哭出來,打得沈元昔猝不及防,手忙腳亂。
“你是不是要趕我走了,覺得我毀了你的名聲,覺得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