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原本就不甚太平,畢竟那幾股勢力都想做王。
隻不過成王敗寇,礙于敗者簽訂的和平契約,才不得不收斂些許,不至于鬧到表面上,隻是在暗地裡你争我奪罷了。
而那種程度的不太平,一般不會對普通百姓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普通百姓也不易發覺。
可最近的異動,卻跟以往不太一樣,動靜鬧得有點大了,甚至連普通百姓也察覺到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以往來這兒的時候,住在這邊界附近的百姓,家家燈火通明,炊煙袅袅,雞鳴犬吠。
可現在……
雪蓮放眼望去,除了零星幾點燈火闌珊,偶爾幾聲犬吠之外,就再沒别的了,因為大家都搬走了。
“嘶——”馬兒發出一陣嘶鳴,似乎是在提醒雪蓮,它已經喝飽了,可以繼續趕路了。
雪蓮摸了摸馬兒的鬃毛,笑道:“不愧是母後的坐騎,真是聰明呢!好好好,不浪費時間發呆了,咱們快出發去中原吧!”
既然此次異動與中原勢力有關,那她定要快些趕到,查明真相。
雪蓮翻身上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風來雲散,月華如練。
溪水潺潺,月光照在其上,像碎銀撒了一地。
樹林中一直暗中觀察的兩人,眼見人已走遠,便從樹叢後走了出來。
“公子,咱們又沒做虧心事,為何要藏起來啊?”白胖的小書僮摸着後腦勺不解道。
溫文儒雅的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提起書匣道:“咱們是沒做什麼虧心事,但不代表别人沒有啊!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當然是得藏好保命才行,不然,運氣不好,被人滅口了,可不就冤死了……”
白胖小書僮簡直目瞪口呆,還能這麼解釋?
公子不愧是公子,連思想境界都那麼高深,難怪連那個老古闆都拿公子沒轍呢!
“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得找個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溫文儒雅的男子往不遠處看了一眼,當下決定道。
一間稍顯破舊的農家小院。
“公子,旁邊那幾家不都比這家好嗎?為何偏偏要挑這家?”白胖小書僮又發出了疑問。
溫文儒雅的男子将背上的書匣子遞給了小書僮,笑道:“黎相,我問你,再好的房子,若咱們住不進去,對咱們來說,有用嗎?”
“好像沒什麼用。可公子怎麼就知道,那幾家房子咱們住不進去呢?”黎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又問道。
溫文儒雅的男子,簡直是要被小書僮的天真逗笑了,但還是解釋道:“那幾家再好,裡面有燈火嗎?連人都沒有的屋子,誰來給你開門,借你住宿?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麼要選這家了?”
“哦,原來如此!”小書僮像是突然頓悟了般,連連點頭道,“公子的腦袋果然不一般!”
就在二人談話之際,柴門突然開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叟擡頭望着二人,用飽經風霜的聲音問道:“二位叩門,可有何事?”
不等小書僮開口,溫文儒雅的男子就躬身拱手道:“老人家,在下穆域歸,這位是我的書僮黎相,我們二人趕路至此,見天色已晚,便想投宿貴舍,不知老人家可否行個方便?”
老叟聞言,将門打開道:“隻要二位不嫌舍下簡陋,那便請進吧!在老朽這兒勉強将就一晚,沒什麼不方便的。”
“多謝!”
穆域歸随即和小書僮踏進了小院。
次日清早。
林間小路上,兩旁的花草上都沾滿了露珠,露珠上映出了兩個悠閑的背影。
“公子,咱們為何不跟那對老夫婦打個招呼再走啊?好歹他們也收留了咱們一晚,這樣會不會有點……”小書僮黎相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趕緊住了口,沒再說下去。
雖然公子脾氣好,無論他問什麼都會耐着性子回答,但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在公子面前口無遮攔。
上次的教訓仍記憶猶新,可不能再犯了。
穆域歸丢給小書僮一個饅頭道:“黎相,早上你在竈台上留的是什麼?”
“一錠銀子啊!”小書僮有些不明所以道,“不是公子你讓我放的嗎?還讓我順便拿了幾個饅頭。可這跟道謝有什麼關系?”
“道謝是用說的有誠意,還是用做的?”穆域歸咬了口饅頭問道。
這可把小書僮給問倒了。
他的腦袋裡可從未想過這種問題。
穆域歸笑道:“不用想得那麼複雜,就說你喜歡人用哪種方式感謝你吧!”
“公子,我小時候聽街邊賣藝的吆喝過一段話,覺得挺有道理的——‘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才是好把式。’所以我覺得,兩者皆備才有誠意。”小書僮一臉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