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女巫必定還有其他的底牌。
可她也是真想照顧她。想證明自己可以與她并肩。
如果自己不可以,那還有誰可以呢?
誰?這次傷了她的人嗎?
女巫漸漸停了下來。她發現有些不對勁,房間裡除了她的笑聲之外靜得可怕。
可腰上的動作依然沒停,莴苣已經不動聲色地清理好了傷口,按她說的把女巫獨家研制的藥水滴進傷處。
有些癢癢的……女巫手撐着臉,一點也不擔心。她靜下來感受着小莴苣在她腹部摸索,用帶着些老繭的手為自己綁上繃帶。
抛去被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觸碰到身體後有些下意識敏感的反應,不得不說這個學生一如既往地做得很好,讓她這個病患沒有感受到太多疼痛。
女巫張口就想表揚一下。
背後卻滴滴答答掉下來幾滴熱意,毫無阻隔地直嵌入皮膚裡,令女巫毛骨悚然。
她顧不得其他,捂着包好的傷口彈跳起來。把上好的床鋪震得一顫,與對面眼眶紅得像兔子眼的女孩對視。
“……”
女巫手往後背探了探,把液體撫平。
她柔聲道:“怎麼了?”一邊緩緩抓住莴苣的手,握在手心溫暖着。
莴苣眼淚掉的停不下來,起先還能控制着不露出聲息,現下已是開始啜泣起來,嗚嗚的,誰看誰憐。
女巫給她拭淚,“不着急,慢慢來,想說什麼?我告訴過你的,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騙人,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大人。”莴苣哽咽:“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去哪裡也都偷偷去,受傷了也不告訴我怎麼回事。”
“你還嘲笑我妄想照顧你,因為你根本不需要!”
女巫臉都僵住了,怎麼會?她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于是哭笑不得地一條條反駁:“我不是都認錯了嘛,以後再有要出去的情況會和你說的,之前是完全沒有這種習慣啊。”
她把哭了的人攬進懷裡哄:“這次是去救人,就是跟着我回來的那兩位,你也不想看她們無辜被燒死吧?”
“至于受傷……”女巫面露難色,不情不願道:“那是我輕敵了,不然那個躲在背後放冷箭的人怎麼可能傷得到我?”
“況且我們把在場的敵人都殺光了。”女巫說得漫不經心:“我又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
“下次我也要去……”莴苣越哭越大聲但心裡暗暗記住這個傷了女巫的勢力,把雙手都攬上了她的脖頸,眼淚簌簌流入女巫肩頭。
雙手保證的女巫也是束手無策,隻能等着。
當女巫認為已經過去了一百年時,眼淚公主總算開始消停。
“這麼說你也會輕敵?”她腫着眼擡起頭看她,水藍的眸光都被紅色浸染:“那你還道貌岸然地批評我呢?結果自己也沒做到。”
女巫哭笑不得,捏了捏她哭紅的鼻子:“怎麼這麼記仇?”
“是,那又怎麼樣?每個人都有缺點,作為你的老師,我需要教你這些東西,但其實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小氣包。”女巫突然想起來什麼:“你可别去找那兩個客人的麻煩,我要救人是我自己想做的,與她們沒什麼關系。”
莴苣将腦袋塞到女巫頸窩裡靠,嗅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後面的嘲笑呢?”
好吧,其實這個問題她已經有答案了。純粹是女巫惡劣的性格和讨厭的嘴巴罷了。
“你長大了,我相信你也能照顧我,像這樣。”女巫示意身上包紮得妥帖的的傷處,非常不自在道:“有時候我說的話……你是知道的……”
“哼。”
“好了吧?”女巫抖了抖還在懷裡粘人的小姑娘,也是非常無奈了。
莴苣仍是賴了好大一會兒,慢慢爬起來,再慢吞吞道:“我沒問題了。”
她粗糙地擦幹淨臉上的痕迹,小臉被她自己的淚水潤澤得格外嫩生生,像菜園裡白嫩的蘿蔔。
這就是情緒像風暴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少年時期,女巫啧啧稱奇。
情緒穩定下來後,莴苣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尴尬,眨巴了下水潤潤的大眼睛,心虛道:“你會不會覺得忙了這麼久回來還要哄我會很麻煩很讨厭啊?”
女巫皺皺眉毛,身子一展,靠坐在床頭裝模作樣,很為難的樣子。
算了,還是裝不過幾秒。
“那你說晚了,早在以前的以前就該問。”女巫面露調侃,清了清嗓子,控制着聲線道:“老師老師,你每天給我做飯會不會很煩啊?”
“老師老師,我每天有那麼多問題要問你,不會讨厭嗎?”
“老師,我不小心把你的東西打碎了,對不起。”
“諸如這樣的。”女巫聳肩,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姑娘。
莴苣:“……”神情複雜。
“不過呢……”女巫勉強忍下笑意,正色道:“我從不會做勉強自己的事。”
“哦……知道了。”
女巫的意思是說自己是心甘情願的對吧?
還怪害羞的。而且隻有自己有這樣的待遇,其他人想都别想,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