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者拼命尋找索求救贖,無所謂垂下的是愛或恨,不在乎呼吸到的是痛楚還是歡悅。
風匡野看着面前哥哥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地敲了敲系統,“你這男主也太純情了吧,如此好撩撥。”
系統意料之中地沒有回應。
風匡野慢悠悠地跟上男人的腳步,邁進了禦花園。
大好春光叫人不舍得荒廢,為表皇帝對赴宴臣子的親近,宴會就設在正中的一片空地上,算不上嚴正規矩卻頗有一番野趣。
衆人皆席地而坐,風匡野一眼望去,大馬金刀跨坐的自然是武将孫馳大将軍以及其子孫無缰孫小将軍,而規矩跪坐的就是文丞相和禮部侍郎文辰。
風匡野跟着風匡乾走到皇帝近前,禮數周全,盈盈下拜。
皇帝本就有些微醉,再加上一年才見這個女兒一面,早就認不得她了,此刻眯眼看了半天也隻擠出一句“平身”。
風匡乾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風匡野,見她面色自若,心中發苦,開口解釋道:“三妹妹前些日子病了一場,今天總算痊愈,便想出來透透氣,兒臣還想着今晚帶妹妹去宮外集市上轉轉,給她置辦些新奇玩意。”
皇帝笑着朝風匡野招了招手,“原來是小野啊,女大十八變,出落地越發漂亮,朕險些認不出來,你走上前來讓朕好好看看。”
風匡野往前走了幾步,擡起眉眼看眼前處于世界權勢之巅的人。
皇帝今日雖着便服,玄色衣料上的九條金龍麟甲鮮明,須爪精細。風匡野最先注意的是那雙雖含醉意仍炯炯銳利的眼,在看向風匡乾時依稀可見的溫情和贊賞落在她身上就變成了冰冷的天家威嚴,雖是笑言,眼中不見半分喜悅。
注視着那張與自己相似的容顔,風匡野回想起了自己同他之間少的可憐的父女情分。
風匡野自出生就因是女孩被皇後厭棄,皇帝便也不在意她這個女兒,更甚于認為王淑妃是為了她才自請廢去妃嫔身份離開自己而遷怒。就因為帝後這般隐隐帶着不快的冷淡态度,風匡野和金閱這十幾年在翠幽宮裡的日子實在說不上好。
十幾年間金閱和皇帝再未見過一面,風匡野也隻是在年末的宮宴上坐在三公主的位置上遠遠遙望過他們。彼時的風匡野還将他們當做父母,哪怕每次望去都隔着煌煌燈火和不可逾越的溝壑都甘之如饴。随着兄弟姐妹送上禮物時也竭盡所有,雖然不如其他皇子公主名貴,卻自認為心意最足。可真正得到帝後另眼相待的永遠是風匡乾,她心中也會怨恨不甘,可那又能怎樣,最終也隻能披一身宮人們不屑鄙夷的目光逃回翠幽宮,在金閱的哄勸下抽咽着睡去。
一瞬間心念流轉,風匡野柔順地垂下頭等待皇帝發話,卻聽見身後人紛紛起身恭敬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風匡野向後轉身,下拜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保養得宜的嬌豔面龐上和煦似春光的笑容一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繼續笑了起來,隻是多了幾分掩藏的算計。
風匡野看在眼裡,心中想着她能翻起什麼風浪,畢竟現在自己是在跟着劇情攻略男人,想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對她來說也沒有壞處。
皇後走到她的身邊,親親熱熱地拉起了她的手,“聽說你前幾日生病了,母後忙于處理宮中瑣事沒能去看你,便吩咐人給你裁了幾匹水雲緞,又給你做了幾套新頭面和首飾,本想送到宮裡試試看合不合适,現在看來也不用了,我的女兒如此花容月貌,金銀珠玉都不過是陪襯,不及你半分。”
風匡野被皇後的親熱态度激起了一身汗毛,但現在皇帝看着隻能裝出一副孺慕的樣子行禮道謝,“謝皇後娘娘賞賜。”
皇後将她從地上拉起來,嗔怪道:“你這孩子,還不叫母後。”
風匡野隻能順着她的話叫了一聲母後。
皇後扯着她的手沒松開,走到了文丞相那一桌前,兩人連忙起身作揖。
皇後隔着衣袖扯住了文辰的手腕,将他的手和風匡野的手疊了起來,笑看兩人一眼,開口道:“你們兩個雖自小就有婚約,但小野一直養在深宮裡,你們兩個一年也難得見上一面,如今你們兩個一個十八一個十九,先人曾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文辰年紀輕輕就是禮部侍郎,修身已經頗有成效,明年就該行冠禮,也該齊家了,皇上和本宮想着在這兩年就把你倆的婚事辦了。”她回頭,嫣然一笑,“皇上你看小野這幾年出落地越發清麗,看着這對小兒女就想起曾經的我們。”
皇帝面色變換不定,最終還是應了下來,“皇後所言極是,但是年輕人間的感情還要自己培養,兩小無猜才能走到白頭啊。”
風匡野此刻也懵逼,自己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到有關婚約的信息,擡頭去看文辰,卻見他耳根染上紅粉,眼神閃爍,紅暈甚至蔓延上了臉頰,似白璧塗脂,玉山沐霞。
風匡野在腦海中狂捶系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系統!我怎麼不記得有婚約這一回事?”
風匡野安于現狀的前提就是這個世界的劇情是可預料的,可被她掌握的,不能有别的變數,她隻用進行攻略任務,其他的都不用費心,可如今這個婚約的出現打破了她的所有想象。
系統終于現身,機械的聲音讓風匡野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婚約由皇後決定,宿主并不知曉此事。
溫馨提示:此次任務基于世界展開,宿主您并非享有全知視角,隻憑宿主的記憶無法完成所有任務,還請宿主謹慎對待。”
風匡野第一次感到了穿越此事深藏的惡意,這個她并不熟悉的世界在她腳步将要落下的地方布下重重陷阱,迷霧籠罩着的前路又到底通往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