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拿出的這些都是寶石玉石做的花钿,每一盒都各不相同,俱是紅寶石、藍寶石、瑪瑙、翡翠、貓眼珍珠鑲嵌而成的,樣式有花朵也有飛鳥還有蜻蜓蝴蝶的,據說才用的工藝是古波斯國的技法,正是當今時興的樣式。
旁邊還有一個大些的漆盒,裡面放着棉花墊,上面有序的擺放着一些珠花,這就不像是挑出來單獨裝盒的還有長钗的大物件,都是鴿子蛋一般的大小,王夫人道:“那盒子裡面的都是我和鳳丫頭挑出來配成套的,這裡面還有一些,你們看着若是有喜歡的,可以換一下。”
寶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配成套的首飾還能置換,不由詫異道:“這都是一套一套的,還能換不成?若是換了豈不是不成一套了。”
鳳姐沒等王夫人說話自己先笑道:“這可奇了,哪有不能換的,就是那專門做珠寶的店家裡面這些也是能換的。”
寶玉笑道:“我怎麼聽菌哥說,他前兒去買一套銀镯子,裡面有一款他不喜歡,想要換一隻,裡面的店家也不肯換呐。”
鳳姐笑道:“他一年到頭能買多少,不過是個散客,人家不換也懶得這番麻煩,咱們家一年到頭要打多少首飾?别說這些金銀珠翠,就是那用絲線做絨花絲花的也斷然沒有不給我們家換的道理。”
寶玉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論斷,不由笑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知道,若不是鳳姐姐告訴我,我還要被當成傻子似得瞞住,隻是疑惑他們做好了咱們不要豈不是會虧本?”
鳳姐笑了:“這真真是沒經曆過事情的富家公子的言論,你又不是這裡頭的人,你又不買你又不戴的,自然不知道,告訴你,這凡是跟人打交道的東西,斷然沒有不能商量的,若是不能商量,你換一家便是了,再說虧本就更不會了,這些做好的款式若是我們不喜歡,他們要不然再賣給下一個人,要不然拆開融了重新打,隻是耗費一些人工罷了,那些絲花絨花的就是賣不掉成本才多少?就是賣給我們那不加别的珠寶的也不值什麼錢。”
寶玉還是第一次知道:“我看做的栩栩如生的,還以為挺值錢呢。”
鳳姐笑道:“這原是為沒花的時節備下的,又沒有新鮮花又想戴花自然要做出些假花來戴,等到有鮮花了誰還戴它,咱們家丫鬟們倒喜歡這些呢。做着絲花的鋪子也多的很,做的人多料也不貴賣的自然也不貴,不過這東西隻有剛做的好看,放個一年絲花也就不如剛做好時鮮亮了。”
鳳姐這話說的也很理所當然,在京城之中,家中女眷能在開花時節日日都有新鮮花戴的掰着指頭數也沒有幾家。
寶玉說話間一個人挨着桌子旁邊坐下一個一個的撿起來看那些珠花:“太太何時去了鋪子裡定了這些東西呢?”
王夫人不解:“去鋪子裡做什麼?”
寶玉道:“不去鋪子裡,怎麼定的這些首飾?”
周瑞家的笑道:“寶二爺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行當一般也有女眷,是專門上門采訪各家太太姑娘們喜好的,哪裡需要我們去她們鋪子裡?”
寶玉道:“既如此,上次人家來這麼太太沒叫我們,我們也好聽聽長長見識。”
王夫人道:“别的不想淨想這些事情,老爺知道了愈發要捶你了。”
寶玉自然是懼怕賈政的,聽王夫人這般說不敢講話,王夫人才笑着對三位姑娘道:“這些是前兒你們舅舅家說京城裡面新來的會打好首飾的珠寶鋪子,叫什麼天閣?“
王夫人一時有些卡殼,下意識看了周瑞家的一眼。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是天巧閣。”
王夫人笑道:“是這個名,舅太太說他們家專門以這種精巧的首飾著稱,說什麼是波斯古國的技法,波斯王國亡國之後他們的匠人跑到咱們這靠這門手藝吃飯,後來遇到了天巧閣的東家因此創了天巧哥說的天花亂墜的,又說京城裡面的許多家裡如今都請他們打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