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聽了笑道:“了不得了,哪裡來的波斯亡國了,從沒聽過,他要是亡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波斯玩器,怕不是離得遠了所以後人胡亂杜撰吧。”
探春笑道:“這麼大的事情這麼好随便編排,怎麼不能是咱們這也學了波斯技法呢,剛剛太太不就說那波斯的匠人逃到咱們這來了嗎,二哥哥看了幾本書,現在就是這也是杜撰,那也是杜撰了。”
王夫人笑道:“管他們什麼亡不亡國,杜不杜撰,和咱們有什麼關系,你們挑好了再說。”
三春都道太太眼光好,很是滿意,沒有什麼可換的。
周瑞家的自然要幫王夫人擡高名望,提高她在小輩們心中的地位,在一旁奉承道:“誰有我們太太疼愛小輩,體貼憐下呢,衣裳首飾都為了自家小輩着想,準備的不偏不倚妥妥當當的,連侄女們的份都考慮的周到。”
王夫人自謙道:“什麼周不周到,不過是能讓她們收拾的整整齊齊地見人罷了,這樣才好不落咱們國公府的名頭啊。”
衆人閑話了一回方散,周瑞家的也告辭出來,特意跟探春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衆姐妹都知道探春和王夫人是母女相稱,以為王夫人跟探春有什麼話要說,因此也就避嫌的走開,寶玉更是害怕周瑞家的說教,也腳底抹油的跑了。
隻剩周瑞家的和探春走到僻靜之處,周瑞家的見旁人遠走了,方拉起探春的手對探春歎氣:“憑良心說,三姑娘也是不容易,竟攤上這樣的一個姨娘,好好的一個姑娘被姨娘給拖累壞了,不是我說,有哪位姑娘像三姑娘這樣的懂事知禮呢,若是沒有趙姨娘還不知道太太如何疼姑娘呢。”
探春低下了頭,心裡知道保不齊又是趙姨娘作妖:“可是趙姨娘又做了什麼?”
周瑞家的笑道:“這怎麼說,倒像是我在背後挑撥三姑娘和趙姨娘不和了。”
探春忙笑道:“周嫂子怎麼這麼說,周嫂子告訴我我要是能開解一二的自然幫忙開解,若是不能開解的我心裡也有提防,若是我不清楚來曆,将來有什麼事情對上豈不是讓我吃虧呢。”
周瑞家的這才說道:“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前兒林家送的那些狼皮大氅姑娘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
周瑞家的道:“姑娘也知道這東西是老太太分的,各家中都有一件,分得也不偏不倚,連寶玉老太太那麼疼他,年紀也小,也隻分了一件過去,得兩件的不過是老太太和林姑娘,這東西也是林家裡送來的,林姑娘得了兩件也不為過,琏二奶奶幫着張羅,隻要了些多餘的毛料,我想着這不過是像着玩意似的,誰還争什麼,誰想到趙姨娘就得意了還依此為把柄說太太偏袒娘家人,跟太太索要二十兩銀子要給環哥再做一件呢。”
探春沒等聽完就跺腳歎氣道:“了不得,這豈不是我的罪過。”
周瑞家的一驚忙問怎麼回事,探春便把之前趙姨娘跟她的談話都說了出來,當然隐藏了探春覺得她想上位的這一節,這隻不過是她聽了周圍人的話加上趙姨娘表現的揣測,哪裡能當做正經事給說出來。
周瑞家的聽了笑道:“姑娘是個眼明心亮的人,何必我把話說的明白?姑娘也是知道的,趙姨娘說話素來有些着三不着兩的,她安靜的時候少,鬧騰的時候多,如今更是沒有分寸了,這事三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這事老太太是公開分配的也沒背着誰,她想知道随便一打聽不都清楚了,她心眼歪才在這事上計較許多,三姑娘可不必在這事上跟她置氣,倒氣着自己了。”
探春越想越氣,她難道不知道自己不是王夫人親生的?偏王夫人待她也極好,所有東西她與迎春和惜春俱是一樣的,跟老太太一般,也沒有誰厚誰薄,偏她這有個趙姨娘的關系架着,每次讓她在面對王夫人時就感覺自個矮了一頭,因此心裡常有不滿。
周瑞家的寬慰探春道:“太太心裡也十分喜歡三姑娘能明事理呢,隻是這裡不止三姑娘一個,還有大伯父家的女兒和隔壁堂叔家的女兒,若是太太表現的偏了點豈不是惹人議論,說太太厚此薄彼,旁人不說大老爺家的大太太,姑娘也知道并不是個明白人,眼裡隻盯着自己一畝三分地裡面的利益,大太太豈不來聒噪?又是麻煩,因此若是三姑娘能稍微體諒一二太太的心意,太太就會十分高興了,也不枉太太疼姑娘一場。”
探春心悅誠服的歎道:“雖然我們一直是被老太太養在一處,但是我們哪裡不知道這是哪裡在當家?嫂子是自己人,我才肯說些實話,實話告訴嫂子,我和迎春惜春有時沒人處私下聊天,大家都說若是沒有太太照料,我們姐妹三個各自過活還不知道到何處田地去,怕是隻有四妹妹能好些,畢竟他是珍大哥的胞妹,珍大哥要給别人看也會給她做臉不會虧待的,我們兩個若不是在一處被老太太和太太照料還不知道要怎樣呢,這都是真心實話,絕不是奉承之談。若我不感念太□□德,豈不是白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