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過兩天就派人給他送信,”江采萍捏了捏楊玉環的肩膀,“陛下,休息休息吧,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要看看嗎?”
楊玉環擡眼,撞進江采萍滿是期待的眼睛。
“好啊,給我看看。不用叫我陛下,你還是直接叫我玉環吧。”
江采萍拍了拍手,就有宮女手捧着畫卷走了進來。
江采萍伸手接過畫卷,當着楊玉環的面展開。
畫中有手捧牡丹,衣着飄渺的仙子,有着楊玉環的模樣。
“我在靈武呆着也無聊,憑着記憶畫的。不過現在來看,應該再瘦一些。”
不愧是可比晉朝才女謝道韫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筆下的楊玉環優雅美麗,仿佛她在花叢中一站,就是盛唐。
“謝謝你,我很喜歡,不過我希望你可以把你也畫進來。”楊玉環打趣道:“讓我在你發間插一朵花。”
江采萍低下頭,輕輕笑了聲:“好,過段時間畫好了給你。”
“白瑪曲珍怎樣了?”楊玉環問。
“聽綿桃說她過幾天也要來長安找韋将軍。前段時間她與吐蕃曾有過密信往來,全被我替換了。我和吐蕃那群人說,我們有足夠強勁的邊疆防衛。”
“她的信件還在嗎?”
“在的,我都收起來了,現在在我的行禮中存着,等我回去收拾一下拿給你。”
等江采萍退下去之後,楊玉環伸了個小幅度的懶腰,起身說:“去天牢。”
她還要去見一個老朋友呢。
在長安城的深處,高聳石牆厚重冰冷。
楊玉環踏入了天牢,她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還沒有進過這種地方。
昏暗的長廊兩側點着幾盞燈,沒有怎麼起到照明的作用,那忽大忽小的影子倒是讓人看着更害怕了。
燭光映照出牆上斑駁的血迹和刻痕。
牢房狹小潮濕,地面鋪着腐爛的稻草,黴味和腐臭沖進楊玉環的鼻腔,讓她有些反胃。
兩邊的牢房裡有囚徒坐在草席上,他們看到楊玉環走進來,呆滞的看着她。
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在天牢中行走的女子是剛登基的皇帝,那應該會是另一番景象。他們應該會撲在鐵欄上向她求情吧。
楊玉環定制的龍袍還沒有做好,她穿着的是華麗又正式的宮裝,所以這群與世隔絕的犯人隻以為她是來探訪的權貴。
楊玉環問旁邊的獄卒:“安祿山占領長安的時候,這裡是什麼情況?”
“安祿山殺了不少關在這裡的舊臣洩憤,倒是沒關進來什麼新人,因為違逆他的大臣都被他直接殺掉了,根本沒走過天牢的這道程序。”
楊玉環放眼望去,這才發覺天牢有些空蕩蕩的,她不知道是因為本身天牢中關押的大臣就少,還是因為安祿山殺的人太多了。
當初,玄宗殺安祿山長子安慶宗,安祿山入主長安後為了報複朝廷,一氣之下殺了不少李唐宗室和前朝大臣。
楊玉環現在難以想象當時的長安城裡發生過什麼慘案。
走到天牢的盡頭,她看見坐在草席上的李琩。
李琩看到她過來,擡起頭直視着她的眼睛,不說話,就隻是看着。
楊玉環身後的雲裳端着一碗酒,輕輕放在李琩面前。
李琩垂眸看了一眼,說:“是來給我送别的?”
楊玉環其實一點都沒有可憐他,給他送别的打算。
李琩派刺客刺殺她的時候,可一點沒考慮過給自己一碗送别酒的事情。
“裡面有毒藥,會讓你徹底啞掉。”
楊玉環開門見山說道。
她這次來是為了報子夜的仇。
雖然過段時間就會把李琩送上斷頭台,但是她還是忘不掉,子夜啞着嗓子一筆一劃用血寫出的字。
她也不想等李琩喝下毒藥之後才發覺水裡加了東西,她要看着李琩明知喝下去的東西是什麼,卻依舊沒有選擇的餘地,在自己面前迎來自己的報應。
李琩這才發現楊玉環身後站着兩個宮女,一個是子夜,一個是雲裳。
雲裳離自己比較近,而子夜似乎在有意地躲着他。
李琩盯着那碗酒,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碗沿,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顫。
“你倒是直接,”李琩低聲說道,他低着頭看着碗裡水面的漣漪,“連一點虛僞的憐憫都不肯給我。”
恍惚間,在碗中清澈酒液裡,李琩看到了那天晚上,他帶着禁軍,攔住了威風凜凜準備兵分兩路的太子李亨。
“太子殿下,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