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的雨聲雷鳴都随之遠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白術的世界隻剩下紅色眼眸發出森森的目光,慘白面孔勾起若有似無的陰笑。
那些盜墓賊說:如果不轉頭,山野精怪就無法傷害到他。
可如果是正面呢?
白術想尖叫,想大喊,喉嚨卻像是被人用一雙無形的手給死死掐住,令他發不出聲來。
女人頭朝下,紋絲不動,保持着一個怪異的姿勢。
恐懼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沖擊着白術已經很脆弱的心理防線。
過往那些重要的人生畫面在他的眼前閃過,直至畫面變得模糊。
天地間重新沒入黑暗,狂風暴雨仍在肆虐。
倒挂着的少女眨巴着眼睛,在白術翻了個白眼被吓得暈死過去後,悠悠地滑了下來,利落的翻身。
收到了地宮墓裡幹屍的獻祭,她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
她蹲在白術面前,伸出纖白手指往他的額心戳戳,胸口戳戳,側腰戳戳,最後在他不斷被雨水沖刷的傷口戳戳。
昏迷的男人沒有反應。
明明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呢?
指尖被染上一抹鮮紅,少女放在眼前觀察了一下,又嗅了嗅,嗅到了一絲香甜的味道,她将手指含進了唇瓣。
眼睛滿足地眯成了一條縫。
味道很好,比剛才喝的那個人的味道好多了。
舌尖傳來的味道讓少女心裡美滋滋的,看着男人,目露渴望。
但男人身上的酸臭味讓她很讨厭。
少女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食物。
面黃肌瘦,骨瘦如柴,衣服破破爛爛的,頭發枯黃雜亂,嘴唇幹澀起皮,胡子拉碴,看起來邋遢又狼狽。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酸臭的味道裡夾雜着一股奇特的甜香,就是這股香氣一直引誘着她,讓她很餓。
少女把白術拉了出來,就着雨水把他髒兮兮的脖子搓得幹幹淨淨。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但就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她抱着白術的腦袋,俯下身,張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的犬齒,對準血管的位置一口咬下。
甜津津的,很好喝。
一股說不出來的暢快自體内深處噴薄而出,充盈的力量在她的四肢百骸間遊走。
少女蒼白的臉頰變得紅潤起來。
在把白術的血吸幹前,少女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男人的脖子,來回撫摸着自己的牙印。
直覺告訴她,不能把這個人的血吸幹,應該要把他養起來,這樣以後就有源源不斷的新鮮的食物可以吃了。
少女在男人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滿心歡喜地留下了自己的标記。
标記完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少女感覺自己的眼皮有些沉,身體往下滑去,直接昏睡在了‘食物’的身上。
冷風凜冽,遠山哀鳴,大地顫抖,石塊橫飛。
在這一人一屍相繼昏迷後。
華麗的地宮,凄涼的行宮被大地吞噬。
沉悶的哀鳴持續了很久,山脈間才複歸于沉寂。
殘垣廢墟,樹木藤蔓覆蓋之下,隐約可見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常人看不見的如墨般濃稠厚重的黑色氣體以鋪天蓋地之勢噴湧而出,但卻又被一道常人同樣看不見的屏障所隔絕。
似泣非泣,哀嚎悲鳴,凄厲慘叫若有似無地從深淵中悠悠傳出。
同時傳出的還有一種令人厭惡和恐懼的指甲摩擦聲,仿佛有無數頭噬人的野獸正在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