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皆允沉默地從床上起身,坐在桌邊,抓起勺子,連肉帶湯,埋頭吃喝。
“吃完了,睡一覺,明早趕緊走。”
“不行,我要帶蒼耳回去。”秦皆允一口氣把最後一口湯給喝光,兩腮鼓成包子。
“你覺得她可能跟着你回去嗎?”
“我總能把她帶回去的。”
“惹惱了她,恐怕你的小命就先沒了。”被迫裝成大人模樣的秦皆允,臉瞬間就垮了。
“你幫我。”
白術無語:“你覺得這可能嗎?”
“你不幫我,你會死。”
“三年前你就這麼說了,你看我這不挺好的。”
秦皆允二話不說,直接扯開白術的衣襟。
白術神情大變,一把拍掉秦皆允的手,急道:“你幹嘛!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你可别恩将仇報!”說着将敞開的衣襟攏起。
秦皆允先是一噎,随即一臉鄙夷:“巧了,我也對男人不感興趣。”
白術沒有說話,但表情明顯不信。
“你喜歡蒼耳是吧。”
秦皆允這話一出,白術迅速走到窗邊,觀察蒼耳是否回來。
再回頭時,白術一臉的不自在,雖然這是事實,被秦皆允大喇喇的說出來,白術耳根還是忍不住泛紅。
“啧,孤男寡女都處了這麼兩三年了,該不會,她還不知道吧。”
“要你多嘴!”白術罵罵咧咧。
“再不說,你可就沒機會再說了。”
“什麼意思?”
“你身上不是已經開始長屍斑了嗎?”
白術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敞開的衣襟,露出的胸膛上,隐約可見青灰的斑痕:原來這些,是屍斑啊……
“你再待在她身邊,她身上的邪氣便會讓你變成非人非鬼非妖非怪的東西,入不了輪回,等到你身體和三魂六魄支撐不住蒼耳屍毒的那天,你就徹底消失了。
我叔伯他們已經在山外布好了陣法,幫我引她出山,秦家能救你。”
白術沒有立即回秦皆允的話,隻是垂着頭,雙目放空,盯着桌上的空碗。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這一刻,白術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那化成屍水的恐怖死法,而是自己若是死了,蒼耳該怎麼辦?她還能找到一個像自己一樣的食物嗎?
秦皆允将挺直的背往椅子上一靠,等着白術的回話。
“我拒絕。”反正這個世間,除了蒼耳,沒人期望他活着。就算是蒼耳,也隻是需要食物而已。
“你當真不怕死?”
“怕。”白術道:“這不是都怕得要死了嗎?”
“你!冥頑不靈!”秦皆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哦,你說過了。”白術平靜的說:“看在我救了你兩次的份上,這件事,你别給蒼耳說。”
秦皆允撇嘴:“死者為大,我答應你。”
屋子又再次陷入了新一輪的沉寂,白術點起油燈。
火焰忽明忽暗,光影在白術和秦皆允的臉上閃爍不定。
在這跳躍不定的光線中,蒼耳走了進來。
已經和秦皆允說好了瞞着蒼耳的白術,已沒了秦皆允突然出現時的慌張。
蒼耳站在門口,光落在白術淩亂的衣襟上,她的神情複雜,随即轉身離開。
門被關上,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術和秦皆允面面相觑。
随即,白術低下頭,看着自己被扯壞的衣裳:“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秦皆允點了點頭。
“蒼耳!你聽我解釋!”白術邁開大步追了出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