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愛的人,太需要别人的真心。
她覺得她應該做。
也許會讓太子,有點變化。
不再那麼永遠悲苦。
現在入夜了,也許不安全。
要不然,明日去太學,找機會,和太子說一聲。
這時候,天已經微暗。
顧菁菁打定主意,今晚還是回自己住的側殿,不招惹太子。
顧菁菁剛要起身,卻突然看到遠處,太子換了便服,進了禦花園。
她不想碰到他,立即躲閃到假山後面。
他走上花園假山高處的涼亭裡,他似乎真的有些行動不便。
路真的走的有些僵硬。
上假山台階時,邁步都似乎有些艱難。
太監滿臉着急關心的說:“殿下,天不早了。您身子骨……給您上藥的禦醫也還在外面候着呢。要不您還是早點回殿。”
太子滿臉不快,冰冷的表情,完全不理太監說話,徑直邁步上台階。
那太監立即過來攙扶太子。
可太子一把用力将他推開,自己慢慢走了上去。
他身後,跟随的宮女太監,都滿臉緊張,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上山後,那些人将手裡端着的酒菜在假山那裡擺了,又有宮女給太子倒了酒,之後那些人就都退下了。
太子等那些人都走了後,他端起酒杯,另一隻手拿着酒壺,慢慢斜靠着柱子坐下,坐得很慢,很痛,終于坐下後,他歪着腦袋,斜靠着柱子,一副頹廢消沉的樣子,将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表情消沉,滿是痛苦,倒酒,酒滿了,灑出來,灑了許多,他才似乎發現酒灑了,将酒杯裡的酒再次一飲而盡。
然後他再倒酒,卻似乎突然不耐煩起來,用力将酒杯摔到地上。
啪地一聲脆響,酒杯摔碎。
然後他,拿起酒壺,對着壺嘴喝了起來。
圓月月光照射到他的臉上,好蒼白瘦弱。
眉眼分明,俊俏,不可方物。
痛苦,眉頭不展,讓他似乎更不一樣。
他喝了許多,然後将酒壺放下來,之後他歪着頭,出神的看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空中,異常明亮的圓月。
他在出神,在想着什麼。
在想他的母後嗎?
顧菁菁的心裡,有些感同身受的觸動。
一陣風吹來,顧菁菁感覺有些冷。
太子背對着她,應該看不到她。
顧菁菁,決定悄悄離開。
她移步,悄悄走了幾步,就突然聽到涼亭上,太子的聲音。
太子頭都沒有回,隻是冷冷地說道:“你是要走,還是想上來,陪陪孤?”
顧菁菁腳步收住,沉默了一下,說:“要走。”
太子:“果然。”
太子嘴角上翹,擠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然後拿起酒壺,又喝。
喝了一陣,他把酒壺放下,還是沒有看顧菁菁,卻又說:“你不是要走嗎?”
顧菁菁:“東宮前幾日過身的張媽媽,被殿下您,安排下葬到皇陵了……謝謝。”
太子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
太子:“你認得她?和她很好?”
顧菁菁:“不……隻是張媽媽,和我生母,長得很像。”
太子眉頭又皺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因為你?所以安排張媽媽,死後有個好去處?”
顧菁菁沉默。
太子:“那是我母後托夢,隻是巧合而已。與你無關。”
顧菁菁:“我知道。殿下本來也沒有理由,會對我好。可我,仍然想說聲,謝謝。”
“你要真想謝我,你也算我母後,母後,那就上來,陪兒臣喝一杯?”
太子滿臉調戲表情,玩世不恭看顧菁菁。
顧菁菁眉頭立即皺起。
這人,也許真是無可救藥。
顧菁菁沒有理他,隻是對太子做了一個揖,然後轉身走了。
太子,也沒有再叫住顧菁菁。
他表面上完全不在乎。
可心裡,應該是感覺到顧菁菁,對他的善意了吧?
感覺到,還是感覺不到,都不重要了。
人各有命。
明日,顧菁菁,就回山裡,結束一切。
顧菁菁這一晚,睡得很坦然。
第二日,顧菁菁醒的很早,收拾停當,她準備離開東宮,再去皇陵。
可她剛出來院子,突然看到在東宮門口長廊,呂末,臉孔輕腫,顯然是最近被人打過,站在門口,旁邊還有太子日常上太學,坐的車子。
呂末怎麼在這裡?為何被人打過?
顧菁菁吃了一驚,問:“呂公子,你怎麼這麼早,來東宮了?”
顧菁菁話音剛落,呂末還沒等答話,顧菁菁突然聽到身後東宮正門開門聲響起。
太監先出來,高喊:“太子殿下移駕太學院,閑雜人等回避!”
顧菁菁回頭,看到太監身後,太子走出來,一眼看到了顧菁菁。
太子:“母後,你也去太學院?怎麼不叫上孩兒,和母後同行?”
顧菁菁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太子。
呂末一看到太子,卻滿臉驚慌,噗通一聲随着那些侍候的太監宮女們一起跪下。
呂末顫聲,似乎很怕,很恐懼,道:“恭……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卻看都不看呂末,徑直走到了車子旁邊。
太監掀起轎簾,可顧菁菁卻注意到,往日應該還有一個小太監,将上車的凳子放在車下。
可這次,卻沒有。
不應該有這種失誤。
為何?
這時候,顧菁菁驚訝看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呂末,滿臉驚恐的膝行了幾步,爬到了馬車旁,整個身子卷曲,變成了人凳,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太子,則一隻腳,踩在了呂末的後背上,之後太子卻沒有立即上車,反倒一邊踩着呂末,一邊轉頭,對顧菁菁道:“诶?母後在這裡,孩兒,是不是應該先扶母後上車,自己再上車啊?母後,您先請。”
太子,滿臉戲虐又陰沉的笑,嘴角上揚,看着顧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