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後,程栩揉揉沈楸渝的腦袋,無奈一笑:“真肉麻,早知道我就把這句話錄下來當鬧鈴了。”
“那你跟我說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之後你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
沈楸渝從程栩身上下來,轉而握住程栩的手。
“今天中午我接診了一個病例......”
程栩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一隻被車撞到的流浪貓,比我的手掌還小,倆前肢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嘴這塊兒的骨頭也斷裂了,還有氣胸。”
“當時它嘴裡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半個墊子,我和同事們趕緊給他保溫吸氧止血,但還是不行,它情況嚴重到連基本的生命體征都維持不下去。”
程栩深吸一口氣,聲音也随之變得顫抖:“它走之前,一直看着我,眼睛裡充滿淚水,我拿紙給它擦,但怎麼擦也擦不完。最後,它把小爪子放在我的手心裡,沒幾分鐘就走了。”
“聽救助人講,小貓當時蜷縮在垃圾桶旁邊,渾身哆嗦......很可惜,我沒将它救活。”
程栩的眼尾已經變得通紅,沈楸渝克制住心中的悲痛,拿起紙給程栩擦着眼睛。
“有你送它最後一程,那麼它下輩子肯定會過得很好的。”
沈楸渝站起來再次抱住程栩,這次他低下頭,嘴唇輕點了下程栩的臉頰。
這次,程栩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側過身與他相擁在一起。
沈楸渝從未看見程栩這麼傷心過,在他印象裡,程栩無論遇到什麼事,呲着個大牙就過去了,根本沒像今天這樣子過。
可人心終究是肉長的,沒有人會有絕對的快樂。
在寵物醫生的這條路上,程栩一定也經曆過很多這樣的生離死别,可積年累月的悲傷終究會把人壓垮,想到這裡,沈楸渝的心又開始抽痛起來,他無法想象程栩這幾年裡是怎麼過來的。
就這樣,沈楸渝一直抱着程栩,直到窗邊又吹起陣陣冷風。
“你們做得已經足夠好了,小貓會感謝你們的。”
“謝謝你。”程栩悶哼一聲,然後坐直,倆眼紅通通地看着他。
“你不要把今天我哭的這件事說出去,太丢人了。”
沈楸渝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上面有兩道淺淺的水痕,“呀,早知道我就用手機把你哭的樣子錄下來了。”
“哎呦喂你真讨厭!”
沈楸渝見程栩的心情有些好轉,于是将重要的事情提出來:“那條邊牧沒名字,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現在沒有。你的狗,你自己取呗。”
“......程栩。”
-
“程栩你真帥,程栩你真帥,程栩你真帥......”
“草,電視成精啦?”
陳瑞鑫一個激靈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警惕地環顧四周。
“淡定。”程栩關上手機鬧鐘,開始穿衣服。
“這什麼人忍着惡心給你錄的,真是個忍者。”
“什麼叫惡心?這叫贊美。”程栩用手給自己搓着頭型,“下輩子想當個帥哥,雖然我這輩子也是。”
昨天晚上,他和沈楸渝分别的時候,特意拿出手機讓沈楸渝兌現承諾。
程栩本來想讓沈楸渝說那三個字的,而後仔細一想,覺得沈楸渝是為了安慰他才吻下去的。
雖然那時候程栩腦子悲傷得不清醒,但還是本能地思考了幾秒。
所以他讓沈楸渝說“程栩你真帥”這幾個字,這樣既體面又不失優雅,以至于他回家後把這段錄音播放了一晚上。
弄完頭型,他看向沙發上滿臉無語的陳瑞鑫,“我這麼帥,你跟我待在一起應該會有壓力吧。”
“你快給我滾遠點,最好别回來!”
“求之不得,中午飯你自己解決吧。”
程栩拿起摩托車鑰匙,一路飛馳到沈楸渝家裡。
開門卻是一片狼藉。
沈楸渝站在門口,頭上沾着好幾團羽絨,衣服上也有泥巴。
“你這是?”
“有點亂,你先進來吧。”
程栩覺得大事不妙,他進來之後,發現屋子裡亂得像是被炮轟過。
地上全是被撕碎的紙屑,上面還有好幾串泥爪子的印記,杯子也碎了一地,台燈倒在地上,被掀起天靈蓋,沙發更是被刨出好幾個大洞,那隻隕石邊牧還在上面跳來跳去,飛出的羽絨像是在下雪。
“這......它?”
沈楸渝拽掉頭上的羽絨,找到一處幹淨的地方落腳:“昨天回來我忘記遛它,結果一晚上就變成這樣子了。早上它趁我弄罐頭的時候,又跑去泳池和院子裡一通撲騰。”
這家太大也是有壞處的,程栩不禁調侃道:“你爸媽這是給你整個二哈過來裝修呢。”
“這倒沒關系,不過就是換個房子住。”沈楸渝很認真地看着他,“我主要是駕馭不好它。”
程栩現在對錢都有些脫敏了,并沒有太大的震驚,直接解釋道:“邊牧這種犬類精力很旺盛,所以需要大量的時間陪它。這樣吧,讓它先到院子裡面去,咱倆收拾一下。”
“不用,我叫家政過來了,咱倆先去讨論讨論如何養狗吧。”
“......行。”
這麼大的别墅确實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