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笑了，笑得放肆，笑得瘋狂。

沒人理解為什麼，包括林言，可他也仍舊是笑，笑聲那樣難得，是左一鳴許久不曾聽過。

“遊夢死了呀？遊夢死了呀！”蘇也笑得毫無章法，等他笑累了，守住了，平穩了。緩緩擡眼掃視眼前幾人，挑眉，歪嘴，感受不到笑意，冷絲絲的氣息撲面而來。

是少見的，正經而又具有壓迫的蘇也，他一步一步上前，語氣輕緩平穩：“你們說……遊夢會是誰的隐藏身份呢？”

這樣說，雖不是混淆視聽，卻引人相互猜忌，一句話是衆人前後态度兩極分化，毫不誇張，蘇也蒙騙人的能力屬實優秀。

一個人，靠着猜想，靠着異于常人的思維，尋出每個人内心的弱點。

蘇也轉身彎腰，一張一張拾起收入手中，漫不經心抛出另一個使人争執，且令人思維混亂的問題：“我們冷暴力他，他死不死憑什麼要管？憑什麼要來這兒找不痛快啊？”

這倒是叫人匪夷所思

聰明的人已然明了蘇也言中之意，卻有人傻白甜一般狐疑地發問：“遊夢死了關我們身份什麼事兒啊？有關我們什麼事兒？”

蘇也起身，食指和中指曲着，在高恒腦門輕輕上扣了兩下，一言不發。越過他把手中一沓紙遞給左一鳴：“看看，眼熟嗎？”

左一鳴接過蘇也手中的紙張，指尖相觸碰時左一鳴眼睛微不可察地抖動。蘇也臉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任何變化，東西交到對方手裡之後又去書櫃處翻箱倒櫃。

最終他翻出了一枚小小的圓桶，全黑色，左側有一小塊凸出，似乎能拉出來。他動動手指拉開，終于見得是一卷膠卷，打開是許多張照片。

一一對應下來，裡面有在場任何人，唯獨除開左一鳴。

蘇也挑了挑左眉，收下揣進兜裡，瞥見左一鳴在角落裡，方才遞給他的那一沓紙已經轉到徐瑩依手裡。左一鳴卻在角落裡，借着前面幾人的身影擋住自己，頭低着似乎在做點什麼。

蘇也沒太在意，對着其他人頭頭是道地分析自己的觀點：“所以，我總認為我們和遊夢要麼有隔閡，要麼不認識，他……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但是管他這麼多，想要了解受害者，就是要明确劇情，要想要知道劇情卻又要了解受害者，有些燒腦子啊……”蘇也單手捏着自己的衣領，低垂着眼眸沉思。

左一鳴方才慢慢退至幾人身後，翻開手機，慢慢找到自己收到的那一條消息。正要點擊選項A，可聽到蘇也那麼一點發言，他果斷點擊了B選項，得到死者和蘇也的關系。

那邊發來簡短的幾句話：“副人格占據身體，一心求死。”

看似與兇手毫無關系，依照左一鳴的慣性思維，其實看不出什麼不同點，然而倘若是依照蘇也的想法來分析呢？那就是……

人格分裂。

他終于收下手機，打破這一段安靜的氛圍，一步步向前接住蘇也的話：“那就同時發展，一邊推劇情一邊明人物人設。”

蘇也到時被這提醒了，可依舊有缺點，他歪了歪頭看着左一鳴，那雙眼睛仍然不少誘人之意，嘴角銜着點點笑意，有些好笑地開口：“從哪兒開始？難不成像上一期那樣亂猜？”

“那不是。”左一鳴的聲音不容置疑，雖一絲絲疲憊，卻不證明這是累着了，想必是昨晚沒睡好。他繼續緩步上前，最終靠近蘇也不到一步的距離，盯着他的左衣兜，那圓滾滾的小東西倒是吸引住他：“就從……”他把手伸進面前人的衣兜裡，拿出那圓滾滾的小玩意兒，拉開展示在眼前，“這個記憶膠卷開始。”

蘇也沒來得及攔截他，本來想獨吞的小線索就這麼被這人搞了去，他有些不悅。瞪着眼伸手槍，沒能搶到，因為左一鳴把他收下揣進衣兜裡。噙着笑挑釁一般看着他，後退兩步和人對視。

蘇也不太開心的發話：“搶别人東西，就這麼喜歡不勞而獲嗎？左老師？”

“免費得來的大米誰不愛？”左一鳴吊兒郎當地對他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枚勳章，轉頭對衆人說：“這膠卷裡面有大家的照片，但是……”他垂下眼眸，向左一瞟又迅速收回，“沒有我。說來也奇怪，我穿的是警服，理應是來查遊夢死亡的案子，那你們呢？若非不是他重要的人，按照遊夢的日記你們應當是普通居民且對他絲毫沒有感情。再者，為什麼除了我你們身上都有共同特征？你們關系很好嗎？”

太細心了，蘇也震驚于左一鳴的洞察力，以為隻有自己發現這些細微的相同點，卻不料有人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