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了早餐,想去二樓叫人,敲了敲門,沒有反應,他又擰了下門把手,門咔哒一聲,打開了一個縫。
于朝宇趴在大床上,側臉沖着門的方向,緊皺着眉,似醒非醒,臉頰發紅,嘴唇似乎有些幹白。
周霄走進去,總覺得他的狀态不是很對,把手背貼到于朝宇的額頭上,發現很燙。
宿醉加洗冷水澡,還摔了一跤,不知道是哪一個導緻的……反正現在這個人是生病了。
“于朝宇?你聽得見嗎?”周霄拍了拍他的臉,發現也是汗濕的。
于朝宇嘟囔了句什麼,周霄沒聽清,特意蹲下去湊到他嘴邊聽。
于朝宇說了句:“滾開。”
“……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周霄站起來,深呼吸,俯視着這個哪怕生病了還不忘了高高在上的男人。
活該!我就說你這麼亂搞遲早得病!
他去浴室拿了條毛巾打濕,先替人把臉擦幹淨,然後用手機先叫了退燒藥的外賣,打了個電話給老師,說自己今天不去上課了,能不能把今天要複習的内容範圍告訴他,待會兒他去醫院學習。
“房東生病了?附近的醫院打車去要多遠?下午會來嗎?”老師問。
“應該不會,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醫院。”
以前徐曉還鞍前馬後地跟着于朝宇,現在倆人鬧掰了,周霄就催眠自己,隻有自己能照顧他了——這也是一無所有的自己在于朝宇身邊僅剩的價值了。
打從死乞白賴住回來,他壓根就沒為于朝宇做過任何事。
用體溫計量了體溫,這個溫度還在周霄能處理的範圍内,暫時可以不用去醫院。
他端了早飯和水上二樓,把于朝宇扶起來靠着床:“我給你先把汗擦一下,換身幹淨的衣服,不是想非禮你啊。”
于朝宇醒了,微微睜開眼睛看他,聲音有些虛弱:“我隻是腦子有點沉,不是瘋了。”他還記得這位史上最恐同大少爺的威名。
“讓你出去玩吧,生病你就知道後悔了。”周霄把擰得半幹的毛巾放在一邊,伸手去解于朝宇的睡袍,一抽,那繩子就掉了,寬敞的睡袍絲滑地自動往兩邊滑落,露出幾乎赤裸的身體。
他知道自己做這些動作于朝宇心裡不會有半點波瀾,反而是自己,替别人寬衣解帶也會緊張得呼吸加速。
他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呼吸,告訴自己不要亂想,你現在這樣隻是因為好奇,你好奇跟男人做.愛到底會有多舒服才會讓于朝宇這麼欲罷不能,你自己其實并不想試……現在的這種感覺隻是單純的感激,為于朝宇這樣肆意随性的人偏偏願意幫助自己而感動,認為自己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你千萬不能被這種錯覺誤導了……
一旦走上歪路可能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他要在腦子裡敲響警鐘——為這幾天自己的腦子不清醒,總是想去觸碰于朝宇的身體。
這想法本身就很不禮貌,他不能随意想觸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尤其是男人的。
他也根本沒辦法跟男人睡。
他不可能對于朝宇說,我可能對你有點好感,但我接受不了跟男人做.愛。
他會被于朝宇一耳刮子抽死的。
所以他一定要從現在開始就管住自己,别讓那種感激在心裡亂發酵了。
他給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設,才動手給于朝宇擦拭。
但是于朝宇的身材真的保持得很好,他都不知道這個人是用什麼時間去健身的。他身體的皮膚比手臂白一些,微微隆起的胸肌上泛着灼熱的汗光,讓周霄身體産生了一種異樣的難以遏制的焦躁,他視線向下,那腹部的每一塊肌肉都那麼性感、美麗、緊實、充滿了力量……再往下……
“你摸夠了沒……”
于朝宇覺得癢癢,身體在他的掌心下動了動,周霄才回過神,猛地把手收了回來,用力閉了閉眼睛,懊惱地說:“我再去洗一下。”
光是擦身體這一步就用了二十多分鐘,周霄憋得滿頭大汗,看着歪着腦袋,雙眼迷離的于朝宇,周霄剛喂了他一點水,現在他飽滿的嘴唇上泛着光澤。
躺在床上褪去衣物失去行動能力的男人就像一件雕琢過後趨近完美的藝術品,總讓他忍不住偷瞟……帶着禁忌和窺視的低劣欲望。
周霄又給他拿了一套新的睡袍,很快給他套上了,系上衣帶,深呼吸,徹底掐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吃點東西,喝點水,過一會兒我喊你吃藥。”他把于朝宇重新扶下去躺好。
于朝宇偏過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周霄微微皺眉:“小時候我發燒,我媽就是這麼照顧我的。”
他又忍不住擡頭看了眼牆面,空空如也,家庭相冊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可能在房子被放上拍賣網的當天就被那些失去理智的股民搶了吧,也可能是被于朝宇丢了……
半天沒有等到回音,就在周霄以為對方已經睡着了的時候,于朝宇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嘛。”
但莫名的,周霄覺得他也許不是想說這兩個字。
他想說的是——我媽也是。
周霄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于朝宇的父母,但是也從徐曉那裡聽說過一點。
他最起碼還有個爸爸,他得好好生活,總有一天他們還能相見,還能一起生活。
但人死了,就再也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了。
能狠心地把陪伴自己長大的房子賣掉的人……
于朝宇跟自己的選擇截然不同,這也說明了,他們真的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他貼了一塊退燒貼在于朝宇額頭上,把試題拿到于朝宇房間來寫了。
窗外的常青樹在風中輕搖,筆尖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加速了睡意的萌生。
于朝宇吃了藥,睡了一覺,醒來覺得有些餓了,咳嗽了一聲。
周霄回過頭:“怎麼了?”
“幾點了?”
周霄看了眼手機,竟然已經下午了,他自己都忘了要吃午飯:“我現在叫外賣,你還是吃饅頭吧,少吃油膩的。”
于朝宇有點哀怨地看着天花闆:“你讓我吃饅頭,看着你吃外賣?”
周霄說:“那我去下面吃?”
于朝宇咳嗽了兩下,虛喘着說:“跟我吃一樣的,不然我不吃了。”
“……”周霄有時候真不知道怎麼說他。
怎麼會有人這麼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