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霄下午跟于朝宇一塊兒去上班兒,電梯門在十三層緩緩打開,他邁開兩步,又猶豫地停住了。
“怎麼了?人出bug了?”于朝宇在看手機,擡頭瞥了他一眼。
周霄忽然轉了回來,動作都帶着一陣風,低頭盯着于朝宇的眼睛:“我昨晚,有沒有跟你說生日快樂?”
于朝宇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周霄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跟你說了生日快樂沒有?”
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閉合,向頂樓上升,兩側的抛光内飾牆壁清晰地反射着二人相視的側影。
于朝宇看着他漆黑、真摯的眼睛,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說了。喝醉了在那裡念經一樣說個沒完,我嫌吵,讓你閉嘴不聽,就抽了你兩個嘴巴。”
周霄一怔,怒上眉梢:“你敢打我?!”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現在已經一點感覺也沒有了,他根本分不清于朝宇說的是真的假的。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記得了,難道還能抽回去嗎?!
他簡直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算了,我就不該喝酒的!”周霄懊惱地扒了下頭發,警告他,“以後發生什麼事也不許抽我,我爸都沒打過我。”
于朝宇差點被他這别扭矛盾的樣子逗笑。
要不說年輕人就是愛較真,說沒說的,他人都喝醉了,有什麼區别,自己知道他有這份心就行了。
“昨天還問你準沒準備東西,讓你不說實話。”
周霄哼了一聲:“你都說你要走了,我還說實話,好像我很稀罕跟你過生日一樣。”
于朝宇瞅了眼他的表情,嗤笑一聲,沒戳破。
電梯在頂樓停下,王西川在秘書處跟一位主管閑聊,看着是在等他,見到他還帶了個小尾巴一起,有點意外,但也僅限一瞬。
審計工作已經結束,王西川今天是來代表團隊跟客戶公司道别的。
“明天的飛機?”于朝宇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要走,“都不留下來玩幾天嗎?”
王西川苦笑道:“我也想,但是不好扔下整個團隊一個人留在這裡,太明目張膽了。何況事務所人員不足,還有一堆的工作積壓,最多休息兩天又要開始忙了。”
“這樣,那真是太可惜了,最近都沒有什麼時間招待你。”于朝宇一臉惋惜,“其實我真的覺得我們兩個特别合得來,這麼多年,我都沒有真心想跟一個人交朋友的念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希望能很快跟于總再次合作。”王西川看着于朝宇,溫柔地笑了一下。
于朝宇也莞爾一笑。
周霄淡淡地翻了個白眼。
結果被于朝宇瞄到了。
于朝宇不悅道:“你跟上來摸魚來了?”
周霄不以為意:“我沒銷假,在這放松一下總行吧。”
這裡有外人在,于朝宇忍了他的沒禮貌,隻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看着王西川:“小孩兒沒教好,讓你見笑了。”
周霄特别不樂意在情敵面前被降輩分:“能不能别總把我當小孩?你又不是我誰。”
于朝宇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好像在說你好好看看你自己這模樣。
“這話隻有小孩才會說,成年人是不會急于争辯的,你先把性格壓壓穩,動不動就反駁,誰看了會說你是大人?”
周霄不服氣地冷笑:“那你自己别老怼我啊?你榜樣做好了嗎?我脾氣比你可好多了,也不知道是誰一個不高興就拉黑人。”
于朝宇感覺到了他這段話的攻擊性,皮笑肉不笑的。
“怎麼,我也沒說錯。”周霄巴不得在王西川面前敗壞于朝宇的形象,還不住嘴,“一個月拉黑我四次,你幼不幼稚。”
于朝宇點點頭,目露寒光,說了句:“好得很。”
他當場把小傅喊了進來,命令道:“把這小子給我扭送回工位。”
周霄睜大眼睛:“我不走!”
周霄才見不得這倆人單獨相處,于朝宇這個戀手癖性.愛狂!王西川又是明天要離開,自己要是一走,這倆人還不得在辦公室裡來個刺激的離别炮?
于朝宇不耐煩地催促:“快動手。”
耳邊一直回蕩着‘我不去上班!我不去上班!我今天休假!’的叫聲,于朝宇是真的覺得丢人,在臉上抹了一把:“這下好了,真讓你見笑了。”
“你倆看着跟兄弟似的。”王西川忍笑。
其實這也是于朝宇自己的感受,他笑着說:“有時候确實覺得這小子好玩兒,挺可愛的。”
王西川目光溫柔地看着他,輕聲說了句:“你也是。”
“嗯?”于朝宇剛才光顧着丢人了,沒聽清,“你說什麼?”
王西川才發現自己一時失言,忙道:“沒什麼,那我喝完這杯茶就先走了,待會兒去買一點特産,明天帶走。”
“好吧。”于朝宇也沒有再挽留。
隻要有意願,現在這個交通便利的社會,在哪兒都能再見面。
不想再見的,哪怕相逢也是陌路。
“記得常聯系。”
“一定。”王西川笑着說,“也許晚上就會聯系你了。”
于朝宇又給他們推薦了幾個比較不坑人的店面,都是當地相對老牌一些的特産,一邊送他出門。
到公司大門口,在一樓恰逢徐曉外出公幹回來,三人打了個照面。
王西川感覺這位‘前任’看自己的敵意,甚至比周霄還深。
如果說周霄對他的敵意是暴露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的下戰書,那現在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是陰森濕黏的暗箭,讓人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