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寄歡蔫嗒嗒:“這個也知道。”
宋折鏡看她的眼神也不對勁起來。
單若水努力回想片刻,最後無奈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其他的了。”
嶽寄歡又撚了一塊玫瑰酥給她。
宋折鏡的聲音變得恍惚遲緩:“還喜歡吃些,荔枝酥山吧。”
嶽寄歡也遞了一塊玫瑰酥給宋折鏡。
她道:“這個……額,還有别的嗎?”
宋折鏡蹙着眉,隻道應該沒有了。
柳扶荔又開始倒茶,他先給嶽寄歡倒了一杯,茶湯順滑,泛着淡淡的暗色,白霧騰騰。
嶽寄歡抱着茶杯喝了一口:“今日是熱的玫瑰茶。”
柳扶荔依次倒完茶,徐徐坐下:“他還喜歡喝這個。”
嶽寄歡斂着眉眼,嘴比腦子快:“他不是喜歡喝冷的嗎?”
“你都已經知道了,還來問我們做什麼。”柳扶荔颔首。
嶽寄歡:“……”她當真是被那蘭謠傾打傻了。
她甩了甩頭,單若水非常有眼力見的替她撇開話題:“師妹,仙禮過後的天場大比,你要去嗎?”
嶽寄歡道:“不去了。”
單若水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執意要去。”
嶽寄歡問:“師姐要去嗎?”
“要去的。”單若水伸了個懶腰,“去玩玩好了。”
嶽寄歡應好,宋折鏡已經起身要走,隻說有事情太清殿有事要處理。
這場短暫的小聚最後結束在吃完的玫瑰酥和喝完的玫瑰茶裡。
天色漸晚,嶽寄歡也裹着披風緩緩走回閣内,她住的勝春閣中花木種的同樣多,這個時節銀杏漸黃,秋海棠垂落,還有幾株豔麗的木芙蓉。
今夜無風,但花枝格外搖曳。
嶽寄歡踏上廊中,緩慢走了兩步,猛然回身一把拽住來人的手。
這手冰涼透骨,骨節分明。
謝憂撩起眼皮:“嶽師妹要一直抓着不放嗎?”
嶽寄歡擰着眉,後退兩步,放開了他:“你怎麼在這裡?”
謝憂道:“來給柳扶荔送些甜食。”
原來柳扶荔是遣了謝憂去買的玫瑰酥。
嶽寄歡松了口氣,譏諷道:“天色已晚,謝師兄如鬼般晃蕩在這仙遊峰中,當真是吓了我一跳。”她唇角微翹,“仙都最近不太平,你還是莫要在傍晚時分随意出來晃悠了。”
謝憂偏偏頭,沒說話。他從袖中取出一隻銀光蹁跹的簪子:“順便來給嶽師妹送些東西,如此看來,你不想要了?”
嶽寄歡盯着這蝴蝶簪子:“給我。”
謝憂懶洋洋道:“忘了?這簪子可是你那日親手塞我懷裡的,現在卻又想要回去。”
他說完,卻是将簪子随意一抛,抛進了嶽寄歡懷中。
嶽寄歡蓦然伸手兜住這簪子,放回了袖中。
謝憂:“蘭謠傾給的?”
嶽寄歡:“這同謝師兄沒關系。”
謝憂意味不明地說:“蘭謠傾乃妖界大妖,若這簪子是他給的,那嶽師妹……”
嶽寄歡打斷了他:“不是。”
“想來也不是。”謝憂慢條斯理道,“畢竟嶽師妹對這簪子可是随意得很,想丢就丢,也能丢到我手中來。”
嶽寄歡臉色陰沉:“謝憂。”
謝憂這話說得蹊跷,又暗指若真是蘭謠傾送的簪子,那嶽寄歡便會好好珍惜,言外之意都是在指她同蘭謠傾之間關系非常。
謝憂低低笑了聲:“這麼生氣幹什麼,我可是聽說,嶽師妹今日還來打聽我喜歡吃些什麼呢,這會子态度又變了。”
宋折鏡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嶽寄歡身上的寒氣簡直比秋風還冷:“不是我要問的。”
謝憂:“我可沒瞧出來嶽師妹是什麼樂于助人的人。”
嶽寄歡反唇相譏,開始翻舊賬:“我也瞧不出來謝師兄喜好樂于助人,會在别人嗆到的時候幫忙順順背?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謝憂:“……”
“罷了。”他不自然地挪開了話題,又從袖中摸了個精巧的小木盒,抛給嶽寄歡,“及笄禮。”
嶽寄歡掂着這盒子沉甸甸的,其中必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口風轉得很快,溫溫柔柔地微笑:“多謝師兄,想來謝師兄必然是個樂于助人,心善極了的大好人。”
謝憂陪着她演師兄妹情深:“嶽師妹不必客氣,我想師妹也應當是個善良溫柔的姑娘。”
嶽寄歡:“……”她總覺得這人是在陰陽怪氣她。
“是瞧着你今日可憐,挨了一身傷還不能去仙禮。”謝憂道,“段無瑕和段裳裳撺着起勁,也算是托我給你的。”
嶽寄歡笑笑:“是嗎?那請謝師兄代我謝謝無瑕和裳裳姐。”
天色已經完完全全黑漆下來了,靈苑内廊中兩旁錯落地點着幾盞柔光珠,隐隐約約地照到廊中相對而立的二人,模糊不清,光線依稀勾勒出五官,這光削去了二人身上銳利的鋒芒,隻覺溫良缱绻。
海棠垂絲,花香木香。
嶽寄歡半阖着眼:“謝師兄還是早些回去吧,夜深了。”
話未說完,謝憂卻已經順着走廊離開了,走在每一盞柔光珠下,光影忽明忽暗,落成一個個倒映着桐花樹影的圓光圈。
見狀,嶽寄歡在昏黃的光下站了幾秒,攏着披風回到閣内。
閣内燈光稀落,銅鏡亮亮,倒映出梨花妝台上擱着的幾個木盒子。
嶽寄歡将手中的蝴蝶玉簪和木盒一并放在桌台上。
拒霜送的那個盒子已經打開,裡面是一鼎小小的瑩色星盞;其餘幾個是柳扶荔他們送的,加上玄意和湛家兄妹一共五個盒子,是些天地法寶和靈石;最後一個打開的稍微大些的木盒,裡面放了一隻精巧的煉丹小爐,和一張字迹圓勁流美的紙條。
紙條上寫了及笄的祝福,末尾,留了兩個名字。
段無瑕,段裳裳。
嶽寄歡伸手打開青衣少年方才抛給她的小木盒。
燈光下,盒中靜靜躺着一隻溫潤清透的銜珠紫玉蘭步搖。
秋色濃郁,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嶽寄歡起身掩窗,雨聲太大,她沒了睡意便開門走到廊中,一個人望着這場悠長沁心的涼雨。
不記得看了多久。
隻記得秋雨連綿,濺濕了她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