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柳扶荔拔高了調子,“不信。”
嶽寄歡懶得理他:“你愛信不信,真沒答應什麼。”她垂着眼,瞧不出臉上的神情,“師尊隻要我好好活着回來。”
柳扶荔:“他沒問你要去做什麼?”
嶽寄歡:“沒有。”她頓了頓,“他一向不過問這些。”
柳扶荔:“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想去做什麼。”他蹙着眉,“你發沒發現師尊這……”
嶽寄歡打斷了他:“哪來這麼多重生之人?世界不得亂套了。”
“但願吧。”柳扶荔歎了口氣,“不過看着确實不像,要是他是,那肯定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他笑嘻嘻道:“如果是,師尊已經開始喊宋折鏡‘鏡鏡’,什麼‘歡歡’‘荔荔’‘水水’全喊一遍。”
嶽寄歡:“……”
玄意愛喊疊字,不過是好幾年後才愛這麼喊的,總歸不是現在。
嶽寄歡想了想,還是試探性地問:“那你知不知道謝憂為什麼要去一趟鏡花水月天?”
柳扶荔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知道。”
嶽寄歡失落落地哦了一聲。
柳扶荔瞥她:“你看起來很失落?”
嶽寄歡不輕不重地啧:“這和失落有什麼關系,就是好奇,他之前不是好好在仙都待着嗎?”
柳扶荔倚在闌幹邊,側頭去看半落的夜色,聲音模糊成風:“因為上一世,這個時候他在仙都養傷。”
嶽寄歡神情一愣。
“你忘了?你也是。”柳扶荔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道,“打得那麼兇。不過這一世你們都沒去參加天場大比,有些事情改變很正常。”
聽聞,迎着風吹冷飕飕的,嶽寄歡點點頭,沒再問别的。
周遭安靜了一會兒。
夜色裡的水亭很平靜,除了被傍晚染成深藍色的水,風刮過水面時帶起的波瀾,水面連着天空,由淺藍到深藍色,逐漸淹沒站在水亭前沉默不語的兩人。
衣裳被風刮得獵獵抖動。
柳扶荔卻又輕聲說:“具體不清楚,但這鏡花水月天,他是必須要去的。”
嶽寄歡低下頭,去看亭邊水波蕩漾的藍水:“必須?”
“有些東西是劫,躲不掉的。”柳扶荔冷淡的聲音幾乎要融化,“就像你們這一世沒打,少了幾年的養傷。現在卻一個要去鏡花水月天,一個要去魄雪山澗,都是些生死難料的地方。”
風聲,水聲,黯淡的天色,四周的一切太醉人了,嶽寄歡快溺在柳扶荔這聲淡色的解釋中,幾近困乏。
身旁的人卻話鋒一轉:“所以師妹,誰讓你必須要去魄雪山澗?”
風聲和水聲靜止了。
有些話快要脫口,嶽寄歡猛地驚醒:“你催眠我?”
“沒有成功。”柳扶荔攤手無害地笑笑,“抱歉,我太好奇了,你一直不肯說。”
嶽寄歡默然片刻,倒也不生氣。柳扶荔是知道她不會被催眠的——這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靈苑内無人不知,于是這招沒用,頂多像逗着她玩一轉。
回想起前段時間系統那陣刺耳的提示音,嶽寄歡托着下巴:“沒有什麼人要求我。”
柳扶荔依舊在笑。
“但和你說的一樣。”嶽寄歡眨眨眼,“我必須要去,一定要去。”
她像是不死心一樣問:“他真的也是這樣嗎?”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柳扶荔道,“必須。”
他半阖上眼:“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嶽寄歡搖頭:“不用。”
柳扶荔喟歎:“還挺有骨氣,一個都不需要麼。”
嶽寄歡擡眼看他:“什麼?”
“宋折鏡也問了要不要和他一道去。”柳扶荔睜開眼睛,轉了個身,“他也說不用。”
嶽寄歡微微側頭,順着柳扶荔的眼神往後瞥了兩眼。
“嗳,真的不用陪你們去一趟嗎?”柳扶荔背倚着身後的憑欄,笑着看向面前的人,突然出聲,“仲玉。”
聞言,嶽寄歡偏頭一頓,卻沒有從面朝着水亭外霧藍色水天的景色前轉過身。
身後傳來一道太熟悉不過的聲音。
“不用。”這人噙着笑,似乎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站着,“嶽師妹,你想知道些什麼,我就站在這裡。”
“想問就問,過時不候。”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