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覺得這個世界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太奇怪了,太宰那個人渣居然也能交到女朋友。雖然他确實有張讨女人喜歡的好皮囊,但隻要見識過他淤泥一般的本質,大部分正常人都會對他敬而遠之吧?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也很喜歡對方的樣子。自從兩天前在任務現場大咧咧地說出自己有女朋友之後,他的行為就越發怪異起來,仿佛打開了什麼開關,三句話不離女友,連罵下屬都要提一句:“……如果是她的話肯定不會像你一樣無用。”
(芥川的眼睛都因為雙重打擊失去高光了啊!整個人都變成和發尾相同的灰白色了!!)
太奇怪了,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和太宰那種家夥成了戀人啊……真的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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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好奇心的不止中原中也,連森歐外都忍不住在會議上旁敲側擊地打探:“太宰君,最近組織内的流言你不打算管理一下嗎?”
“什麼流言。”太宰治沒骨頭似的趴在會議桌上,把手中的鋼筆滾來滾去,“我要下班”的心情溢于言表。
“關于你感情生活方面的。”森歐外很委婉,“我無意插手部下的私人生活,但前提是部下的私事不會影響到組織的發展。”
言外之意就是看你最近有變成戀愛腦的趨向,不會影響工作效率吧。
“……”太宰治停下玩弄鋼筆的動作,緩緩直起身體,單手撐着下巴看向森鷗外,做出一副悠然的勝利者姿态:“哈哈,所以說森先生你根本不懂——”
又來了,好熟悉的劇情。中原中也都有點麻木了,不知為何他已經可以想象出太宰會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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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啊——我小心眼的上司就這樣把我趕出來了!還假惺惺地說什麼‘現在年輕人的風尚我真是一點都搞不明白了’。什麼啊!分明就是嫉妒了!哈,可悲的男人!”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但男友那咋咋呼呼、混合着些微得意的抱怨,還是完好地傳入葉星來耳朵裡。
“可悲的男人,”葉星來複讀了一遍,贊同道:“和你這樣年輕可愛的男孩子不同,你的上司已經過了男人的花期,變成沒有吸引力的大叔了,會嫉妒你也是情理之中。雖然能理解他的心态,但這種作态還是太醜陋了。”
“就是這樣,”太宰治很高興,嗓音像貓咪的尾巴一樣高高揚起,“所以今天要和年輕可愛的男孩子約會嗎?托小心眼老男人的福,我可以翹班了哦!”
“翹班!多麼美好的詞,我也好想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啊……”葉星來換了一邊肩膀夾電話,用像要把鍵盤擊碎的力道重重敲下“畢業論文設計”六個字,“但是我被工作惡魔無罪釋放之後又被論文惡魔抓進無間論文地獄了……”
“欸——”失望的聲音,小旗子一樣的貓尾沮喪地垂落,難過地在地面上掃來掃去。
“真的不行嗎?我期待了很久呢,我們兩個人的約會,而且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翹班的機會……”柔軟又可憐的語氣,葉星來幾乎能想象到對面人的神情:像落水的動物幼崽,皮毛和眼睛都濕漉漉的。
“……”一道單項選擇題,a是古德裡安教授殷切的囑托,b是可愛又會撒嬌的男友……可惡,為什麼沒有兩全其美的選項啊……人生為什麼要做這樣艱難的選擇題……
“做不出選擇嗎?那算啦,還是你的論文更重要。”太宰治的語氣更加柔和,軟得像要化掉,但濃濃的失落之感還是如芝麻湯圓的内陷一般緩緩溢出。
“區區論文而已!”這招以退為進對葉星來百試百靈,“嗯……再等我5,不,4個小時,18點我會準時出現在家裡!”
“啊~太好了!我會好好等你的,不要失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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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就是要出意外了。
葉星來檢查裝備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回蕩着路明非師兄的諄諄教誨。
到底怎麼回事,不會真有工作惡魔這種罪大惡極的生物吧?不然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緊急任務啊?
明明摸魚寫了一天論文都沒事,怎麼偏偏在完成論文大綱、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需要工作啊?
到底是為什麼……
盡管内心已經在尖叫了,葉星來面上依然一片冷肅,“EVA,”她輕聲呼喚,手機應聲而亮,柔和的女聲響起:“明白,正在調取橫濱市全景地圖。”
卡塞爾學院冰窖
綠色的信息洪流奔湧着流入人工智能女性眼中,白裙女孩快速而精準地篩選着數以萬計的信息,不出三分鐘就有了結果:“死侍最後出現在橫濱郊區一座廢棄工廠,建築圖在郵箱裡,坐标和規劃好的最快路線已經導入你車内的導航系統。”
“好的,謝謝你EVA,你總是那麼可靠。”葉星來一邊對她道謝,一邊快步走向分部發動好的悍馬,手提袋裡槍支和煉金術刀刃混亂地塞在一起,發出急促的碰撞聲。
“不用謝,”EVA輕笑,“注意駕駛安全。”她溫和地叮囑道。
“我會收斂一點的,畢竟負責人不是施耐德教授了。不過我的習慣你也是知道的,罰單就交給分部處理吧。”葉星來狠狠踩下油門,悍馬咆哮着駛出地下車庫,直直向目的地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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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點00
太宰治洗了個澡,殘留的硝煙味徹底被佛手柑沐浴液清爽怡人的氣味取代。他心情頗好地哼着殉情之歌,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吹頭發。
洗發香波的香氣在熱風中輕柔地擴散開來,零星水珠随着他的動作自蓬松卷發上滴落,在被牢牢壓在身後的海豹抱枕臉上蜿蜒出幾道淚痕,令海豹蠢萌的臉看起來異常委屈。
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