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風陽怔愣着看着他,許久才緩過來,艱難的說道:“别動阿甯,好不好?她是我的命啊,你讓我在這待多久我都認,你要錢我就出去了拼命掙錢還你,……我隻求您放了她吧。......溫先生。”
半響,溫廷晔看着穆風陽微微震顫的眼睛,松開了他,坐回座椅上,恢複沉靜。“溫先生......你倒是比穆甯對我有禮貌。”頓了頓,輕輕一笑。“不過,我溫廷晔不缺錢。”
穆風陽不解道:“那您……”
彼時,溫廷晔從後腰夾層掏出手槍,低着頭摩挲着。
穆風陽看到他手上寒光一凜的手槍,眼中亦是一顫。“......溫先生。你要是想要我償命,我也給你。給之前,能不能讓我再見一次阿甯……”
溫廷晔手中繼續摩挲着槍,擡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穆風陽,我若想要你的命,早在八年前就要了。”
“溫先生,那你想要什麼……”
“還沒想好。”溫廷晔劍眉輕揚,淡淡說道。“人嗎,走一步看一步吧。”
穆風陽挂念着女兒穆甯,不願作罷,聲音有些顫抖的央求道:“溫先生,什麼都是好商量的。”
“像你當初跟我外婆商量的方式嗎?外人看,是愛心捐贈的名義,但隻有你倆知道,那是一場利益交易。”溫廷晔打量着他,眼神格外淩冽。
穆風陽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你知道……”
溫廷晔冷笑一聲。“我不傻,我那個外婆,不見錢可不會親自過來管我們兄弟倆的事。隻是當時我還對她抱有一絲期待……”說着,低下頭端詳着發着冷亮的手槍。
時隔多年再去想,若當時不對她存有期待,若堅定的認為外婆就是見錢眼開、為錢趨利的人,他是不是,就能阻止那場手術了……
“我沒想到她會不管你們。我給她那筆錢,足以養活你到成年的……”穆風陽解釋說道。
溫廷晔笑了笑。“是麼,那幸好我沒用成你的錢。犧牲兄弟性命,如此方式得來的錢,我可不想用。穆風陽,你說這種方式得來的心髒,穆甯想用嗎?你這個做父親的,應該比我更了解她……”
“……”穆風陽愣在那。
溫廷晔譏诮一笑。将手槍淡定的别回後腰夾層中。站起身來,走到穆風陽身側,睥睨的看了他一眼。
“穆風陽,你就在這好好待着吧,放心,你的女兒在外頭,也會為你好好贖罪的。”說罷,溫廷晔便走出了探監室,隻留下一陣帶着烏木沉香氣味的絲縷冷風。走出探監室的頃刻,笑容即轉變成了冷冽涼薄的面容。
“溫先生!溫先生!!.......”穆風陽緩過神來,慌忙喊道,追到探監室門口,卻被獄警攔住。隻見溫廷晔一直向盡頭走去,從未回頭。
穆風陽,我不可能放了她,也決不會放了你。她在等你出獄的那天,我相信,她會“很好很好”的活着來見你。
“溫先生,穆甯最近幾日打算請假,我想先問問您的意思......”羅伯特特意給電話那頭的溫廷晔彙報道。
“她去做什麼?”溫廷晔不免疑惑,以往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中,穆甯隻要找到了兼職,幾乎從沒閑過一天,現在......是什麼事值得她請假。
羅伯特如實說道:“白轲比賽赢了獎金,帶她去北極旅遊。”
“……”溫廷晔明光一沉,靜默不語。
羅伯特探問道:“溫先生?那......給她批嗎?”
“嗯,知道了。讓她去。”溫廷晔應了聲,便挂斷了電話。
北極……,穆甯,你不是說不喜歡那兒的天氣嗎,白轲帶你去你就去了……你對我還有實話嗎。
穆甯身穿厚厚的棉服,站在北歐的皚皚雪地中,突然指向夜空中的劃過的流星,對身後拿着相機拍攝旅行記錄的白轲激動的說道:“白轲,快看!是流星!快許願快許願!”
說罷閉上眼睛,雙手虔誠的握在胸前,臉上挂着微笑,默默許起願來。不一會,睜開了眼睛,卻見白轲站在面前,相機直直對着自己的臉。
白轲微微下放相機,笑得格外溫柔,眼睛一轉不轉的看着相機屏幕中的穆甯。
隻見畫面中的穆甯倏然睜大眼睛,對着他嗔怪道:“白轲!你不許願,在這看我幹嘛?!”
白轲柔聲說道:“阿甯,我許完了。”
穆甯一皺眉頭,說道:“許完了?這麼快嗎……”
白轲咯咯一笑,取笑她道:“是阿甯你許的願望太多了,我都看了你好一會了,拿相機的手都酸了。”
“沒有呀,我就許了三個願望而已。”穆甯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俨然沒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