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柳舜華用手擋了眼睛,“沒事,被風迷了眼。”
待回到後院,柳棠華已經起床,正滿院子去尋綠玉。
柳舜華見瞞不住,隻得說是綠玉貪玩飛了出去,她找了許久也未曾發現蹤影,大約是不會再回來了。
柳棠華聽罷,抱着鳥籠哭得昏天暗地。
柳舜華将自己這些年搜羅的小玩意拿出來大半,才總算将她哄住。
晚間難得聚在一起用膳,柳棠華低垂着頭,神情恹恹。
柳奉見狀,還未細問,孫姨娘卻先開了口。
“蓁蓁啊,我聽說相府下了帖子,邀家中女眷前去參加相府老夫人壽宴。”
柳舜華扒了一口飯,點頭。
随後一想,孫姨娘這種身份,肯定是不方便參加的,她這麼問,多半是替棠華考慮。
她又道:“我一個人去有些無趣,芊芊會同我一起。”
孫姨娘笑了一下,“你們兩姐們去,還是有些孤單。不如,帶上萋萋一起吧。”
柳舜華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孫姨娘。
瞧見她頭上多了一根藍田玉簪,瞬間明白了,她這是收了叔母的好處,替她來當說客來了。
她漫不經心道:“蔓華也想去,怎麼叔母不帶着她來說,反而讓姨娘從中傳話?”
孫姨娘心虛,賠笑道:“這不是今日碰巧過去,順口就說了你要去相府赴宴之事,萋萋聽了,羨慕得不行。”
柳舜華道:“蔓華不是正與府尹家公子說親,還有閑心參加壽宴?”
一聽這話,孫姨娘歎了一聲,“快别提了,親事黃了,府尹家公子沒有看上萋萋。昨日我去,萋萋那眼,哭得核桃一般,可憐見的。”
柳奉瞥了她一眼,“萋萋可憐見的,你沒看到芊芊眼睛也腫了?你這個娘當的,可真盡責。”
孫姨娘這才發現,柳棠華眼睛紅腫,似是哭過。
“作死啊,你做了什麼?”
柳舜華心下不滿,孫姨娘這話問的,好像棠華哭也是錯一樣。
可她到底是棠華的娘,柳舜華還是将綠玉之事告知。
柳桓安突然問道:“綠玉,就是那隻鹦鹉嗎?”
柳舜華點頭。
孫姨娘一嗤,“我還當什麼大事,姑娘家的養那些做什麼,還不如多學學女紅針線,才是正經。”
柳奉将碗筷放下,“姑娘家學些女紅是正事,可也不能太束着她們了。日日在後院待着,也是無趣。這樣,明日你們去街上看看,有什麼想買的,盡管去買。”
孫姨娘瞅了一眼棠華,“老爺别太寵着她,也該多想想松兒,他在外頭求學,苦不堪言,已三個月未歸了,老爺也不說要去看看。”
柳奉眉頭一皺,“求學之路艱辛,這點苦都不能吃,還談什麼成家立業。”
孫姨娘心下憋屈,見棠華不替自己兄長說話,依舊扒着飯吃,便朝她撒氣,“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将來若是嫁不出去,有你哭的,還指望柳家養你一輩子啊?”
柳棠華本就心情郁郁,孫姨娘這一罵,一雙杏眼含淚,委屈極了。
柳舜華斜眼過去,想起上輩子棠華被封皇後時孫姨娘的嘴臉和眼前毫不掩飾的厭棄,心下一陣鄙夷。
棠華有她這樣的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柳桓安實在看不過去,在柳棠華背上拍了拍,“姨娘放心,即便芊芊将來不嫁,柳家也不缺她這一口飯。她是我親妹妹,我養她一輩子。”
此話一出,柳棠華眼淚止不住地流,伏在柳桓安肩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止柳棠華,柳舜華也跟着紅了眼眶。
若是上輩子,聽到兄長這話,或許她會更加堅決一點,沒準能早日脫離相府。
柳奉皺眉,對孫姨娘道:“孩子大了,以後這樣的話少說。”
他眼光又掃過柳桓安,“還有你,說什麼胡話,女孩子哪能不嫁人。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忙完這一陣,我就安排人給你說親。”
柳桓安忙道:“父親,此事不急。”
柳奉“啪”地一拍桌子,“不急,你已二十有一,還不急。”
柳棠華吓得渾身一抖,忙從柳桓安肩頭移開,垂頭老老實實坐在一邊。
孫姨娘眼中精光一閃,笑道:“老爺消消氣,咱們大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如今又得皇上重用,挑剔一點也情有可原。老爺若是放心,我替大公子瞅着。”
柳奉這才滿意,“咱們不是什麼高門大戶,自然不在意門第。隻一點,人品要好,模樣就算差點,也沒什麼。”
柳舜華見柳桓安黑着臉,忙道:“父親,過些時日便要去相府賀壽,壽禮可要提前備下才好。”
柳奉點頭:“是要早些準備,隻是不知備些什麼才好。”
柳舜華笑道:“那可是丞相府,自然什麼都不缺。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必挖空心思去想,反正也比不過别人,隻需拿出家中珍貴的,盡了心意便可。”
柳桓安稱是,“蓁蓁說得不錯,若是太貴重,反而有些不合适。”
柳奉沉聲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隻需忙完這陣,老老實實地去相看些姑娘才是正事。”
柳桓安聽罷,面上已有幾分不悅。
柳奉歎息一聲:“你這孩子,怎麼讓你娶妻,倒像要害了你一樣。”
柳桓安沉默。
柳舜華有些憂心,兄長這模樣,多半是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