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唯唯諾諾的店長不說話了。
“這次的案件已經很清楚了,好了,可以收隊了。”松田看完錄像,如此說道。
“你什麼意思?”
“兇手是小早川拓野,店長在他們的包間放了針孔攝像頭試圖偷拍商業機密,但意外拍到了小早川的作案過程,你要看看嗎,小早川,你作案和嫁禍的全過程都在這裡了喔。”松田陣平揚了揚手上的錄像機。“另外,店長你有空也來一趟警察局。”
“我知道了。”
店長面如死灰。
“小早川先生,不要想着抵賴,你是沒來得及擦除上面的指紋才決定搶走證物的吧,隻要在衆目睽睽之下糊上自己的指紋,即使後續檢測出瓶子上隻有你一人的指紋,也能輕松抵賴掉。”
“但你沒想到的是,這家店老闆偷偷放置的針孔攝像頭拍下了你作案的全過程,你的一切行為都被清晰的記錄下來了。”
“是,兇手就是我。”小早川很爽快地承認了罪行。“是他搶走了我的工作成果才成功晉升的,沒了我他什麼都不是,現在他用完了就要把我踢到一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那你又為什麼要嫁禍給神谷小姐呢?”
“我看她不爽,不行嗎?對什麼事都不争就那樣等着别人送到她手上,我光是看到她就惡心的不得了。”
“惡心的是你吧!”神谷愛染眉頭一皺“什麼叫搶了你的功勞,明明你什麼都沒幹好吧?整個團隊最拖後腿的就是你。”
這起案件并不難,行兇過程被老闆錄了全程,兇手也對罪行供認不諱,堪稱是光速結案。被無辜卷入的三人也得以離開。
“再見,松田警官。”波本揮手緻意。
“再也不見,你們三個。”松田同樣揮手緻意,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我不是很想在這種場面見到你們。”
松田陣平坐着警車離開了,在三瓶威士忌的目送下越來越遠,逐漸化成一個模糊的小點。
黑麥冷不丁發問:“你們很熟?”
“嗯,以前的同事,很熟,熟到想把對方變成真的熟人。”蘇格蘭一臉平靜“不過都是過去了。”
“蘇格蘭,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講地獄笑話了?”
“我一直都很會,隻是你不知道。”蘇格蘭說“你想聽的話我日後可以多說一點。”
黑麥想象了一下每句話都是地獄笑話的蘇格蘭:“........不,還是算了。”
他是在關心同事的腦細胞,想地獄笑話是很廢腦細胞的,絕對不是因為其他的。
他隻是不想蘇格蘭變成諧星。
一個諧星蘇格蘭,那也太可怕了。
“再見,諸位。”
“再見。”
“再見。”
黑麥送走了波本和蘇格蘭,獨自一人走在回安全屋的路上。
他叼着煙正準備點火,卻突然察覺了一個細節。
自始至終,松田陣平都沒有要求過檢查他們的背包。
他在刻意忽略他們的背包。
松田陣平不僅攔住了其他想靠近的警察,即使是後續交流,也一直是他在接洽,沒有讓其他警察靠近。
他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三個的危險性,一直在阻止其他警員靠過來。
但換個方向想,整件事也可以視為松田陣平在給他們打掩護。
刻意忽略他們的背包,在别人想要檢查的時候及時喝止,即使松田陣平不知道背包裡到底有什麼,他也一定知道威士忌三人組的背包不能被打開。
松田陣平是個會主動給他們打掩護的警察。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黑麥想,
他們三個關系絕對不一般。
2
“你讓我們毫無惡意地去面對這個人?”松田陣平冷哼一聲。“怎麼可能。”
“至少得給個理由吧,小降谷。”萩原研二放下了資料。“我是可以去面對他不錯,但毫無惡意的話也太難為我了。”
“小降谷,你總得給我們一個能夠信服的理由吧?”
“理由當然是有的。”降谷零閉上了眼。“這個人是雨宮織,你們的好友。”
松田陣平手上的資料散了滿地。
他們不可置信地看着降谷零。
一時間,場面靜的可怕,連呼吸聲也沒有。
“證據呢?”良久,松田陣平開口,他的語調有些幹澀,“你說這個人是織的證據呢?”
“證據都在這裡了。”
“我問的是證明這個人是織的證據。”松田陣平抓住了降谷零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拉向自己“我問的不是他的罪行,我問的是能證明這個人是織的證據!”
“你怎麼可以說織是這種人!”
“事實就是如此,抱歉。”降谷零看着松田陣平,眼裡的溫情不複存在,他就這麼冷冰冰的看着他的同期。“我和hiro都可以是人證。”
“你當人證說明不了什麼,原始證據呢?實物證據呢?直接證據呢?你根本證明不了什麼。”
“你證明不了什麼。”
松田陣平隔着墨鏡和降谷零對視,他無端想起了織失蹤的那一天。
“你要出去嗎,織?”
雨宮織有些犯難。
“我不确定要不要出去,因為沒有什麼特地要買的。”
“那如果你出去的話,幫我帶點東西吧。”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說,他正在翻閱一本機械工程學的書籍。“這麼猶豫不決可不行。”
“好啊,你要帶什麼?”
雨宮織無奈地笑了起來。
“随便帶點。”
“你這也不是完全沒想好嗎?”
“沒想好怎麼不算一種想好了呢?好了,快去吧。”
“那我出去了——”雨宮織拉長的聲音“等我哦陣平——我會給你帶點好東西的。”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
從此他再也沒見到過雨宮織。
他和萩原一起找了很久,他一直認為織的失蹤是他的錯,倘若不是他讓織出校,織就不會遇到危險。
現在他的摯友帶來了織的消息。
他的幼馴染在黑暗裡被活活逼瘋了。
他不能接受這個,松田陣平無法接受這個。
松田陣平需要證據證明織不是這個人,他本該擁有無限大好人生的摯友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殺人無數的精神病人。
他不接受。
“你要證據的話,确實有。”降谷零似乎是妥協了,他拍拍松田陣平的手,示意他放開一直抓着的衣領,随後又掏出一張照片。
“這是現在的織,你看一看。”
松田陣平接過照片,感到有什麼堵住了胸口,沉甸甸的往下墜去。
好像有什麼在他胃裡蠕動。
他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鬼魂,弓着腰,駝着背,眼裡凝固着絕望。
他也看到了那個在他面前連殺16人的殺人犯。
雨宮織。
松田陣平感到暈眩,他仿佛置身雲端,輕飄飄的雲彩圍着他,簇擁着他左搖右晃。他搖晃了兩步,一個不穩跌坐在椅子上。
“我是在夢裡嗎?”萩原研二的聲音茫然飄忽。“我肯定是在夢裡吧?”
萩原研二的狀态比松田陣平好不到哪去,二人皆是一副打擊過大的模樣。
降谷零看着他們,無端聯想到了自己和hiro,倘若hiro……不,有他在,hiro不會這樣的。
“你要我們做什麼?”
松田陣平開口,他已經從飄忽的狀态裡脫離了出來,此刻十分冷靜。
“你們公安需要我們做什麼?”
“需要你們幫忙控制雨宮織。”降谷零說到,“最低限度,讓他别把槍口指向自己人。”
“不是安撫嗎?”萩原研二提問。
“目前來說能控制住就夠了,安撫的話反而是其次。”
松田陣平聽着降谷零的話語,沒來由的對公安的做法産生了一陣怒火。
什麼叫目前來說能控制住就夠了?
你們不願意治好他嗎?
他在遷怒。
“我們會在合适的時候安排你們見面,地點的話還沒定好,到時候會有一整個團隊指導你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關于防禦措施這方面……”這邊降谷零還在倒豆子似的交代注意事項,就突然被松田陣平打斷了。
“不需要防禦措施。”松田陣平說,“和他見面不需要防禦措施,我相信他。”
“那該如何保證你的安全?”
“不需要,他不會攻擊我。”
“你怎麼能這麼确信?”
“因為他是雨宮織,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