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也不知道要找小織幹什麼,路過模型店的時候,忽然就有了這個想法。”
雨宮織看向那盒有些老舊的模型,垂下眼簾。
“這種事情早就不記得了。”
其實記得很清楚,模型是他買的,花了兩個月零花錢,他很開心,終于有能和朋友們分享的玩具了。
“小織不太誠實喔,不過不要緊,要試試看嗎?試試看重新開始?”萩原研二的語調包含期待,“真的不試一試嗎,小織?”
雨宮織扯了扯嘴角,他根本拒絕不了萩原研二,即使是現在。
所以他還是坐下了。
雨宮織活動着早已僵硬的手指,有些生疏地拿起水口鉗,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看着他,看着他像第一次玩那樣小心翼翼的拿起闆件,将零件剪下。
他剪下第一個零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沒有看說明書。
于是他調出系統面闆的時間戳,去看十幾年前他買到模型的那一天,去找那一天他看見的說明書。
他剪的動作很慢,很輕,他不敢用力,怕自己不小心剪錯什麼,這一盒模型很難買到,剪壞了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他不太會玩這個了。
一瞬間,悲傷形成細密的網,包裹了雨宮織。
他不會玩這個了。
明明以前玩的很好的……明明以前……
他放棄了,他決定直接去詢問松田和萩原想幹什麼,這麼折磨他也太累了,他受不了。
但是當他擡頭時,他發現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正看着他。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雨宮織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語言能力,拒絕的話語在刹那煙消雲散。
他無法出聲,他無法拒絕,他不能對着這樣的眼神說“不”。
他沒法質問這兩人“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這樣的眼神。
于是他低下頭去,繼續剪他的零件。
他把剪下來的零件一個一個排好,松田和萩原拿過去組裝。
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時他沒法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那樣迅速的拼好模型,于是他在那裡一個一個的修剪零件,再把工具遞給他倆。
現在他還是隻會剪零件,遞工具。
好像沒什麼不同。
雨宮織想,
原來一直都沒變啊。
萩原和松田等待着,等待着雨宮織将零件一個一個剪下,打磨好水口,再遞給他們,這個過程很慢,也很安靜。
時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
“時間快到了。”
雨宮織突然出聲,“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模型拼不完了。”
“所以,問吧。”他說,“你們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問吧,我不信公安沒有給你們培訓過,能答的我都會答。”
夢該醒了,雨宮織如此告訴自己,灰姑娘的魔法要失效了。
“你就是這麼看我們的?”松田陣平還在拼裝的手停下了,他現在真有些無奈“織,你真的以為我對誰都這樣?”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這樣說,對别人我不可能這樣。”雨宮織苦笑到“是别人的話他們會死在第一句話剛說出口的時候。”
“小織,即使你不相信我們也不要緊。”萩原研二沒有理會雨宮織話裡暗藏的血腥。
“我隻想告訴你,我們會一直在這裡。”
“你們是在哪培訓的?挺不錯的。”雨宮織油鹽不進。“公安有教你們honey trap?”
“公安有喊我和小陣平一起去,結果小陣平差點把人打了,之後就沒去啦。”萩原研二笑着回答。
“聽着真像松田你會有的行為。”雨宮織蒼白的笑了。
“不是像,是我真的這麼幹了,雖然沒成功。”松田陣平推了下墨鏡。“說實話有點可惜。”
“可惜你沒真給他一拳?”
松田陣平肘擊了萩原研二。
“現在不可惜了。”
雨宮織緊繃的神經微不可查的放松了。
他查看了系統面闆,諸伏景光做到了他的承諾,公安這次真的沒有打擾他們的見面。
那麼這一切是真的嗎?
“模型拼不完也不要緊.....我和小陣平一直都在,隻要你想,随時都可以繼續。”收拾好了模型,萩原研二認真看向雨宮織。
“你們真的沒有什麼要問的嗎?”雨宮織反複确認。
“硬要說的話,其實還是有的。”
雨宮織等待着命運的鍘刀落下。
萩原研二停下正将未拼完的零件回盒的手,認真的問道,
“我們會再見嗎,小織?”
命運的鍘刀化作滿天的鮮花。
“我們會再見的。”
雨宮織笑了起來,這是他這麼長一段時間裡第一次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