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婋發現自己學習的時候總是會閃回過去的記憶。
那些痛苦的、激蕩的瞬間都讓她腦袋發脹。
一遍又一遍地刺穿她的專注力。
難以想象,她在這種情況下也仍然能夠繼續背書。
姚婋的文言文背了三個段落,她買了一本高考語文複習冊,裡面囊括了高考考綱規定背誦的古詩詞與文言文。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變更,但是前幾年都沒有變化,一切都是圍繞着考綱來的,反正她打算先背了再說,多背又不虧,但是做人還是要功利一點,她沒空培養自己的語文素養,一切都要以得分為主。
姚婋直接背上書包就出了房門,房間裡祝融還在呼呼大睡,她就已經迎着朝陽去了包子店買早餐,店主每天親手扯着褶皺捏出來的三鮮包可真好吃。
姚婋每天都要買兩個,裡面有鹌鹑蛋、香菇、豬肉。
正巧要幫沈鴻樹帶包子,于是她又買了兩個。
光吃包子有點膩了,她拿出背包裡的牛奶,一口包子一口牛奶地喝起來。
實話講,姚婋喝不了豆漿,每回喝豆漿都有種卡嗓子的感覺,一整天都覺得喉嚨裡幹澀不已,像吞了一口沙水。
而且,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有乳糖不耐受的問題,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喝完牛奶後想上廁所就是乳糖不耐受。
還是祝融驚訝地問她時,她才知道的。
姚婋感到了極大的挫敗心理,為什麼她喝牛奶會想上廁所而别人不會?這是不是她身體不太好?
但由于姚婋實在是太喜歡喝純牛奶了,所以喝着喝着,這個毛病居然有所改善了,起碼不會當場就想拉肚子了。
姚婋走過拐角,來到商業街中心地帶,路過百貨大樓,這裡矗立着海城最高的港樓大廈——“泰山娘娘”,也名碧霞元君,足足有138層。
她擡起頭,明明是雲在挪動,卻好像是港樓底下長了個帶着滾輪的托盤,正朝着她湧過來。
忽然,從頭頂上飄散無數張藍色的紙片,它們紛紛從港樓中飄落下來,無數隻閉眼的墜鳥落入匆忙的人群之中。
姚婋撿起地上的“墜鳥”,傳單上是無數隻被人用箭、用腳、用手虐殺的貓。
它們絕望地躺在雄畜的腳下,抱着牠的拖鞋,臨死前還睜着眼睛懵懂地看向實施殘暴行為的惡魔。
它們或是跛腿,或是前腳中箭,或是鼻孔裡塞入了鋼箭,又或是鋼箭直接貫穿它們的身體。
它們的右眼眯起,無意識地流出生理性淚水,淚水凝結了,黏在了毛發上。
雄畜戴着眼鏡,身着白色長袖、黑色長褲,白襪、藍拖鞋。
牠戴着農用手套,以防止貓抓咬。
傳單上寫着:
“殘害生命,就是在預演犯罪。”
“抑郁症将刀尖對準自己,反社會人格無差别虐殺生命,今日冷眼旁觀,下一個或許就是你與身旁的親人。”
姚婋蹲在地上半響,她握着傳單,手指在發顫。
傳單還在飄落,放眼望去,如同大雪飄零。
城市幾乎快要掩埋在這場大雪裡。
來去匆匆的行人碾壓傳單,墜鳥在沉默中死去。
“滴滴滴——!!!”
身前的電動車橫穿人行道,已經逆行,卻仍然暴躁地滴着喇叭。
中年男人沖着姚婋撞過來,姚婋毫無反應。
就在快要撞上姚婋的那一瞬間,捏緊了刹車把手,就停在姚婋的前面,一定要姚婋讓道。
姚婋怒目直視:“你是不會騎車嗎?還要往我身上撞,真不愧是男騎,回家吧,回家吧好嗎?不要在街上禍害别人了。”
中年男沒有說話,牠估計也自知踢到硬闆了。
想發洩生活裡的怒火,結果沒成。
于是一扭龍頭,繞過姚婋。
一擰把手,扭到最大,又往前面橫沖直撞。
姚婋回頭望時,才發現中年男騎穿着藍色拖鞋、白色襪子。
隻是沒有戴眼鏡,衣物全身黑色。
照片是黑白的,她看不出來對方是不是傳單上的雄畜。
前面正有兩人一狗,其中一人拄着拐杖在地面上左右敲打,她正在走盲道,旁邊的人陪同。
中年男罔顧良心,竟對着她們狂摁喇叭,尤其是對狗抱有極大敵意,車輪子幾乎要擦着狗的屁股了。
導盲犬性子溫順,面對如此挑釁卻仍然沉默着給主人帶路。
陪同忙拉着盲人往旁邊站。
姚婋的視線追尋着她們。
卻見盲道最前方紮根着路燈,若沒有陪同,盲人根本不可能獨自出行。
不知道為什麼,姚婋心裡蹿起了一團火焰。
她又想起剛剛朝着她與盲人狂摁喇叭,并對她們挑釁的中年男騎。
又想起了手上刺穿貓身體的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