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風扇扇葉在極速旋轉着。
姚婋在地鐵上打電話,她看着巴掌大小的手機,上面沒有按鍵,裡面還不斷有人扯着嗓子跟她說話。
姚婋側耳,将手機試探性地貼在耳廓上,刺耳的聲音穿過耳膜,震得她将其拉遠。
“小姚你人跑哪裡去了?活兒還沒幹完呢?明天就要布置節目了,你怎麼搞的?我不是讓你放學了到多媒體教室裡來嗎?”
姚婋皺着眉:“我也說過了我得早點回家休息,而且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該幹的活吧?”
旁邊挺着個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不忿地看着她,罵了句髒話,嗷嗷嚎叫起來,嘴唇藏在口罩之下一收一縮:“地鐵上打你爹電話呢?”
姚婋皺了皺眉,她俯瞰着眼前比牠矮小的男人,收起了手機,手機裡的聲音瞬間消失了:“我是挺想打你爹的。”
牠揮了揮拳頭,露出一臉惡相:“我打死你這個蠢東西你信不信?”
姚婋瞪着牠:“少叫喚!現在是你聲音更大。”
旁邊的男人去捅姚婋的雨傘,雨傘掉落在地上。
男人上前一把搶了過去,舉起雨傘就狠狠地往姚婋身上捅:“讓你公開場合打電話啊?!女流氓!”
姚婋拽住傘柄,用力往男人的身體上推去:“男神經病。”
男人推不過姚婋,肚子上挨了幾下,于是發起瘋來,用雙手拼了命地奪過雨傘。
随後兩手握着傘把與傘頭,勢必要将其折斷,邊踩邊咒罵:“我踩死你的傘,讓你打電話啊,打呗!”
姚婋真覺得眼前的男人有病,她怎麼一路上都遇到這麼多男瘋子?
她完全無法理解地看着對方将一把無辜的雨傘骨架踩得稀巴爛。
而且,這樣握着兩頭又想折斷、又想踩爛的模樣,特别像她的生物學爸踩氣急敗壞掰斷竹竿的場景。
“這把傘三十塊。”姚婋擡起眼,朝着牠伸出了手:“現在、立即、馬上,信聊轉賬賠我。”
“賠你?我憑什麼賠你?”男人是點燃的爆竹,徹底炸開,牠頗為得意地挺起身子,擠着姚婋:“我說你這種人就是活該你知道嗎?”
男人朝着姚婋滔滔不絕地怒罵起來,姚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滞澀感徘徊在她的腦海裡,耳洞裡捅入了木塞。
她隻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瞬間望向了她。
周圍的場景開始翻湧,人群如流動的水一樣奔騰。
轟——
木塞被洪水撞開。
無數洶湧的浪潮從她的耳朵裡席卷而出,連帶着耵聍一起沖刷至面前看不清五官的臉頰之上。
牠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長着一部手機。
不知道為什麼,姚婋能透過手機,看見牠們醜态畢露的模樣。
她掃過這一張張或是譏諷、或是嘲笑、或是猥瑣、或是漠然的面孔。
牠們在期待什麼呢?
姚婋試探性地說出漂浮在大腦裡的台詞:“我要查監控。”
旁邊的男保安上前,開始拽姚婋的胳膊,牠故意去拽姚婋的袖子,另一邊男人緊随跟上,牠開始去拽姚婋粗壯的大腿。
哦,原來在期待這個。
姚婋忍無可忍。
她快速收腿、蹬腿,踢擊對方的手肘,随即又踹向牠的小腿迎面骨,完美掙脫了拽住她雙腳的男人的束縛。
緊接着,她一腳踹飛了倒地的男人,将其踹至地鐵座椅之下,男人撞在金屬座椅上,衆人飛速避開。
男人倒地不起。
姚婋又用手肘去捅拽着她衣袖,想把她整個人的衣服扒下來的男保安。
她的手肘先是捅向男保安的心窩,又是連貫地擺拳擊打脖頸,用拳鑿擊裆部。
幾套下來行雲流水,男保安幾乎已經倒地不起。
衆人皆是驚呼。
姚婋沒有停止。
她不斷地用手肘捅着男保安,把男保安捅得連連敗退,周圍人看姚婋的眼神都變了,紛紛為姚婋讓出位置,于是,她将男保安逼退至地鐵門邊。
男保安滿臉鼻血,畏畏縮縮地用手肘擋着自己的臉:“救命啊!這個女的發瘋了!當街打人啊!當街打人啊?!這是不是精神病啊?”
姚婋冷嗤:“你真該去死的,你這種人為什麼不死?剛剛還想扒我衣服是吧?”
她開始大笑起來,周圍人都害怕得噤若寒蟬。
她笑完之後,便開始去扯男保安的褲鍊,男保安拼命掙紮着、反抗着:“你這個掉毛,我要打死你!啊啊啊啊啊——!!!”
男保安大吼起來,臉上赧紅,但是牠越掙紮,就越容易慌亂,被姚婋兩腳就踹翻在地上吱嘎亂叫。
姚婋按住牠的雙腿,年老體衰的男保安隻是亂蹬雙腳,完全沒有章法,腰部核心力量不夠,于是理所應當地掙不開姚婋的鉗制。
姚婋應付裕如,就像是手裡拿着兩根船槳,船槳在她的手下自由滑動。
姚婋輕而易舉地就拔下了牠的保安褲,褲管的褶皺順着擠壓在一起。
她擡起頭,掃過衆人的眼睛,剛剛那般嘲笑的眼神已經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惶恐和畏懼。
姚婋好喜歡這樣的眼神。
她盯着面前距離她最近的男人,手機長在了男人的肚前,男人飛速地挪開眼睛,不敢與她對視,還非常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姚婋不甚在意,她扒下保安褲,就往拍照男人的臉上扔去,保安褲落在男人的臉上,罩住了牠的腦袋,真像是給男同配冥殙的夫男,場面一度凝結。
她指着呆若木雞、不敢有所動作的男人瘋狂地大笑起來:“真是太逗了!不是喜歡拍照嗎?拍呀!拍個夠!”
她上前一步,搶過對方的手機,開始拼命地朝着牠按下快門。
男人剛想揭開頭頂保安褲,卻見鏡頭對準自己之後,拼命抱住保安褲,不停地往後縮去:“别拍了……别拍了。”
說完,男人便忽然甩開了頭頂一股尿臭味的保安褲,發了瘋地擠開人群——當然,也不需要擠開,因為所有人都為牠讓出了一條路。
“噢~不是吧?拍别人就可以,拍自己就不行啦?連手機都不要了?”她晃了晃手機,笑容攀爬至她的耳後根。
姚婋覺得還不夠,她退回來,看着在地上哎喲叫喚的男保安,牠捂着自己的簽,幾乎站不起身,隻能斜着眼睛瞪着姚婋,卻在姚婋靠近牠時,露出了無比的恐懼,屁股挪動着要往後爬,後腦勺卻撞上了扶手。
姚婋一腳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