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場的所有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邊一些人還在舉起手機拍照,有些人還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這女的真行,我要把她發到網上去。”
周圍人啧啧搖頭:“哎喲,不得了,這個男保安也是,沒事幹嘛招惹人家?現在年輕人本來脾氣就不好,牠還上去就扒人家。”
“是啊是啊,一個巴掌拍不響呢不是嗎?都說了出門在外低調點,剛剛人家打個電話而已,牠沒事就上去罵别人,這不是活該嗎?”
“不是,你們有病吧?分明就是這個女的有問題啊?男保安怎麼了?男保安不是人是吧?活該被人扒褲子?牠隻是維持秩序而……”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姚婋又開始往剛剛被她一腳踹飛到座椅底下的男人身旁走去了,頓時所有男人都不敢多嘴,紛紛側身遠離姚婋。
姚婋對此置若罔聞,她繼續把昏迷的男人扯了,下來又是一腳。
衆男:“……”
随後,開始端着手機,原地繞了一圈,鏡頭也跟着流轉,怼着那群看熱鬧不閑事大的路人拍去:“不是很愛看熱鬧嗎?咱幫你把照片給留下來了,都看看你們長什麼樣子呗?剛剛那幾個不是很喜歡拍照嗎?來來來,我幫你們拍幾個!”
竟無人敢上前制止姚婋。
地鐵停下了。
她拽起男保安的雙腿就往外拖,衆人看她先行,便待在原地默不作聲,生怕驚擾了姚婋。
等姚婋将其拽出地鐵,才敢下車。
于是,所有人就這樣目睹了二男的模樣。
姚婋幾乎快嘔吐了,實在是太難聞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忽然有個女人走至姚婋身側,她的身形模糊、顫抖,忽然從遙遠處閃現到姚婋的面前。
身旁的行人慢速虛影,像拉長、揉皺的線條。
她仔細去看女人的臉,卻隻在她脖頸挂着的學生證上看見了三個字:姞常羲。
“什麼?”姚婋手裡還拎着男保安的雙腿,她感到詫異。
女人的聲音遙遠而又空靈,如同揉皺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地敲回她的腦裡。
“你低頭——你低頭——”
她說話伴随着回音。
姚婋低頭一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手上握着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猙獰、恐怖。
姚婋卻隻是皺了皺眉,沒有扔開。
她往地鐵站三号線望去。
門開了。
她看見另外一個人,正被男保安從中拖拽出來。
男保安踹飛乘客的手提包。
個人物品散落一地。
身份證掉了出來。
乘客拼了命地想要回去抓住身份證,卻失敗了。
姚婋上前查看。
旁邊有不少大媽眉頭皺起,她們脫下自己的外套,想上前披在乘客的身上,可是周圍一圈的男保安攔住了她們。
王……?性别女。
看不清。
被拖拽的乘客沒有看見她,隻是在拼命地大吼大叫。
男保安也沒有看見她,隻是面色興奮地拖着乘客往外拽,一個男保安是捉不住一個女人的。
所以有無數個男保安像八爪章魚般圍成一圈,拼了命也要将乘客往外拖去。
牠們一步步朝着姚婋走來。
四周,全是臉上長着手機的怪物,牠們靜靜守候在一方,舌頭穿過手機外殼,唾沫橫飛至姚婋的眼前。
姚婋緊閉着眼睛,唾沫卻隻是飛到了被拖拽的乘客身上。
章魚男保安與乘客的虛影穿過姚婋透明的身影。
将姚婋擊得粉碎。
“鈴鈴鈴——上課時間到了,請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姚婋睜大了眼睛。
她的心髒仍然在劇烈跳動。
姚婋後知後覺地擡起眼,頭頂的風扇還在轉動着,削尖了的扇葉像是水果刀,她們所有學生的頭頂就像是蘋果。
姚婋确實很害怕風扇掉下來。
她抹了抹嘴邊的口水,哈喇子順着嘴唇落下來掉在課桌上。
講台上,班主任王者撇嘴,敲了敲投影儀:“說過沒有,讓你們上課前把投影儀打開,今天的值日生呢?趕緊上來!”
她忽然覺得王者的臉像極了夢境裡出現過的、被拖拽的乘客。
她怎麼會夢見這個?
雨傘都賣三十塊了?手機都已經不是按鍵的了?而且人手都擁有一部?
甚至能将畫面拍得那麼清晰。
王者一手撐在講台上,一手叉腰,回頭望了眼黑闆一角寫上的值日生,邊望向姚婋身側的位置:“沈鴻樹!趕緊的,别磨叽,還在睡覺呢?”
與此同時,身旁的沈鴻樹也忽然驚醒。
她的雙眼微微顫抖,額頭汗涔涔,左顧右盼,對上了姚婋的視線。
二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