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新的一年發生了許多事,要是叫江家村人來說,最叫人稱奇的就是江裕居然在前一年考上童生之後,第二年就考上了秀才,且他還是秀才中的第一等,廪生。
對學子們來說,童生到秀才,也可算是一個很大的跨越,考上秀才,便可見官不拜,且可免除徭役,若是廪生,每月初還可去縣衙領六鬥米,每年還能領六兩銀子。
張素梅本以為江裕這次未必能中呢,實在是她其實也不太懂這些,但是她聽說他們這邊基本沒有頭年考了童生,第二年還能中秀才的情況。
所以知道江裕考上秀才之後,她就高興地暈暈乎乎的,知道他是廪生之後,更是高興地找不着北了,激動地都哭出來了,考上廪生,縣衙是會有人來家裡報喜的。
院試發了榜就有邸報發往各縣,縣衙動作也很快,江裕昨天晚上剛回來跟張素梅說了這件事兒,第二天縣衙的人就上門了。
雖說聽過一次,張素梅第二天聽見還是很高興,不過因為前一天晚上已經經受過一波沖擊,倒還穩得住。
這陣仗不小,陸陸續續地江家村不少人都趕過來看熱鬧。
聽說廪生每年還能領錢領糧,個個都很驚奇。
“乖乖,一個月能領六鬥米啊,這麼多。”一個村民贊歎。别說他了,張素梅都很驚奇,六鬥米啊,他們就是天天都吃白米飯都夠吃好幾個月呢。
“我還是頭一回見廪生呢,裕子可真厲害。”另一個人驚奇。
而被他稱贊的江裕,攙着二爺爺,還有族長和張素梅一起站在前頭,二爺爺一臉喜色,不住地稱他争氣,張素梅招呼着來報喜的衙役進屋喝茶,他們并沒有答應,隻稱還要往下一家去呢。
張素梅也知趣兒,塞了塊兒銀子過去,來報喜的也很高興,好聽的話更是不要錢似的往外說,雙方都很滿意。
江裕跟張素梅客客氣氣地把來報喜的人送走,回過頭來,就被村人起哄說要辦宴席,張素梅很痛快地就答應了,說是五日後就辦,到時候請大家過來吃酒,大家又恭喜了幾句就高興地走了。
族長和裡正,還有二爺爺還有幾個親近的伯娘嬸子還在,江裕把二爺爺幾人請進家裡,坐在屋裡說話,幾人不住地說他給江家長臉了,說着說着又開始回憶他小時候如何如何刻苦,如何如何聰慧,江裕聽得有些臉紅。
幾個婦人也在張素梅那兒說江裕有出息了,她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以後她就是秀才娘了,盡可享福了,說得張素梅又是高興又有些遺憾,江裕沒有辜負江海的期望,可惜江海看不見了,她打算明天就去江海墳前跟他說說。
江裕家裡難得這麼熱鬧,直到中午,張素梅說讓大家都留這兒吃飯,婦人們便都說也要回家準備做飯了,等過幾日再好好過來吃席,張素梅應了之後把她們送走,隻二奶奶還有唐氏和何氏留下了,何氏說回去叫孩子們,就回去了,不一會兒之後回來,卻拎了條大魚還打了酒,說是早上剛在湖裡撈的魚,中午一大家子都在這兒吃飯就在這兒做好了。
張素梅知道這個弟妹是個實心人,慣常不愛占人家便宜的,就沒說什麼場面話,隻說謝謝弟妹,等會兒她們幾個好好做一頓,
中午,二爺爺家的兩位叔伯過來做陪,等到他們男人家吃完飯喝完酒,已經是半下午了,江裕跟二爺爺家的兩位叔伯一起分别把族長,裡正和二爺爺都送回去。
晚上吃罷飯,收拾完之後,張素梅又跟江裕說了幾句他爹江海當年的一些往事,說了半天之後張素梅就想說早點睡吧,卻見江裕自己上前幾步,直直跪下:“兒子有件事,想求娘成全。”
“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你直說就是了。”張素梅忙去扶他。
江裕卻并沒有起來,而是沖她磕了個頭,道:“兒子想求娘,替兒子向徐叔家求親。”
“啊?”張素梅可是結結實實地蒙了,扶他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徐家,那豈不是徐箬。“哎,不是,你,你什麼時候?”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兒子早就喜歡徐妹妹,隻是之前兒子要用功讀書,徐妹妹年紀也小,如今……”江裕又磕了個頭“求娘成全。”
“這,你先起來,阿箬是個好孩子,娘也很喜歡她,等忙完這幾日,娘就去探探口風,倘若他們也有這個意思,娘就請媒人上門去。”初初聽說,張素梅自然驚訝,她以前還真沒想過要徐箬做她的兒媳婦,倒不是因為徐箬不好,恰恰相反,要是早些年,她怎麼敢有這種想法,她甚至覺得兒子娶不着媳婦兒了。至于她自己上門去探問,因她與齊青蘭交好,若是請旁人去說,反而外道了。
“謝謝娘。”江裕這才紅着臉站起來,張素梅見了,心下又是一陣好笑,不過她也沒說什麼,隻叫他早些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一道兒上山去了,在江海墳前說了半天話之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