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是在臘月二十一,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到家的,這幾個月未見,張素梅自然惦念得厲害。
不過看樣子,江裕又長高了,身子也不似從前單薄,張素梅也安心了不少。
吃飯時,張素梅便告訴江裕自己跟徐家商量的結果,“今天都二十一了,二十三二十五都是好日子,這聘禮什麼的我們也商量過了,雖說你徐叔家說不在意這些,娘還是多少準備了一些,娘給打了一對銀簪子,準備的是八兩八的禮錢,還有綢布,酒肉瓜子花生糖塊兒這些,這日子雖然趕了些,不過知道你在外讀書,你徐叔他們也是體諒的,你看呢?”其實,現在鄉下成親,多是男方準備些酒肉之類的,女方直接拿幾身衣裳就算嫁過來了,給禮錢的少之又少,也是知道徐家疼女兒,陪嫁總不會少了,她才準備得齊全了些,這些已經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了。
“娘,我正要說這事兒,府城有個王員外,每年總會組織幾次鬥詩會,鬥棋會,鬥文會什麼的,王員外是府城有名的大戶,出手大方,頭幾名總是獎勵不菲,就算是略差一些,也多少會有些獎勵,我跟同窗去過兩次,也攢下些銀錢。”江裕放下筷子說道。
“那你攢了多少?”張素梅隻是随口一問,她也沒覺得江裕能拿攢下多少銀子。
“差不多有八十多兩吧。”江裕也随口說了一句,“對了,這是我買完東西之後差不多有這些,原是想吃完飯再拿給娘的,既然說到這兒了,就先給娘看看吧。”江裕說着起身,從他帶回來的行囊裡拿出了用布細細包着的一對銀镯,一對銀簪。銀镯粗大,銀簪精巧。
“這對兒镯子給娘,這對兒簪子就當是我對徐妹妹的心意,至于定錢,就從我拿回來的那筆銀子裡面出,娘覺得呢?”說完,卻見張素梅一動不動的,似乎愣着了。
張素梅确實沒反應過來,自從江裕說那八十多兩銀子開始,她就沒反應過來。此刻,江裕把東西拿到她面前了,她也是來回看了好幾遍才接過來,說話聲音還有些顫抖“那王員外真給了你這麼多銀子?”
“娘,我得的不算多,還有不少人拿的比我還多呢。”
張素梅聽到這裡,才算是接受了自己家有了這一筆意外之财。“真的?那這王員外也太大方了,他可真是個好人。”
“是啊。”江裕随口附和,好人嗎?這可不見得,對于那些富戶來說,每年拿出幾千兩銀子辦幾個詩會也不算什麼,還能得個好名聲,王員外想結交有學問的學子,家境貧寒的學子想從他那兒得一些銀錢上的支持,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不過這些倒沒有必要跟張素梅細說。
張素梅不住地撫摸那一對銀镯,雖然沒什麼花紋,可卻很有分量,心裡高興的很,面上還是說:“我都多大年紀了,你還給我買這些幹什麼,也不說給自己買些東西。”
“娘辛苦養我長大,我如今自然該好好孝敬娘。”江裕認真地說。
讓張素梅聽了心裡也很高興,“那你打算拿多少定錢?”
“娘做主吧,”江裕說着又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幾錠銀子放在桌子上。“不過不管咱們拿多少,都是心意,咱們主要是要讓徐叔他們知道咱們的重視。”
張素梅趕緊把銀子都拿過來,她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想了想,一咬牙道:“你說得對,以娘看,不如拿六十六兩六吧,你徐叔說了,不論咱們拿多少,他們都會一分不少的給阿箬陪嫁過來,日後還是你們夫妻倆過日子用。”商量婚事的時候,這些話總是要提到的。
“娘覺得給多少就給多少吧,隻是在這個時候,咱們盡量不要叫外人知道了。”江裕提醒道,這個數跟他猜得差不多。
“你說得對,娘知道了,咱們先吃飯吧。”經江裕一提醒,張素梅才反應過來,頓了頓,跟江裕說了聲:“周氏似乎不大好了。”
原來自從去了宗祠對着江海和江海父親的牌位,起初還沒什麼,後來就嚷嚷着見鬼了,族裡起先也當她是為了出去,鬧了幾天感覺不像就把她放回家修養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前半輩子虧心事兒做多了,周氏的婆婆聽說就是被她氣死的,老是嚷嚷着江海來找她了,江海他爹來找她了,又說婆婆來找她索命了,病的昏昏沉沉的,現在躺在床上聽說連地都下不了。
江裕聽後,也隻是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哦。”
随後,張素梅也沒再說這事兒,拿着銀子還有镯子簪子回了她那屋兒,仔仔細細地放好了才接着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