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二十三那天,張素梅跟媒人一起去下聘,六十六兩六的禮錢,兩對銀簪還有綢布以及其他東西若幹。二十五那天,兩家坐在一起吃了頓飯,這就算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妻了。
也是這之後,江家村人才知道江裕和鎮上百裡繡坊徐掌櫃家的女兒定親了。不少人碰見了張素梅說她瞞得緊,其實心裡酸的厲害,江裕啊,要是說給自家親戚多好。張素梅總是解釋說是裕子在外讀書,時間緊,定親才辦的快了些。
也有人打聽她給了多少禮錢,張素梅總說“你自己看,我家像是能拿出多少禮錢的,再說了,人家徐家在意咱家這幾兩嗎。”張素梅也是低調,江裕買的那镯子,她一回也沒在人前戴過。也交代了徐家,不要說出去她家給了多少禮錢。
說起禮錢,齊青蘭是真被吓着了,那天看了之後,面色凝重地把她叫出去,說她家不在意這個,别出去借人家的。張素梅就細細解釋了,說是江裕帶回來的,齊青蘭聽了這才算是放下心來,心下也很是感動,不管是江裕還是張素梅,對她家阿箬都很是重視了。
年後初七江裕要去府城讀書,在這之前還專門去了一趟徐家,定了親,有了名分,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過去找了。
徐箬還繡了個香囊給他,江裕高興地拿着東西走了。
卻沒想到,江裕才到府學兩個月,就被人叫了回去,說是他祖母周氏去世了。
江裕面色凝重地跟着來人回了江家村。
回去之後才知道,周氏的病是心病,江河兄弟倆也沒少找大夫給她看,可還是沒什麼用,周氏終究還是沒熬過這個春天。
“不管她生前做了多少惡事,也不管你們兩家斷絕了關系多少年,在外人看來,她到底是你的親祖母,你明白嗎?”族長神色複雜地對江裕說。
“我明白,她既去了,我會為她守孝三年的。”族長說得對,這個孝,江裕必須要守,否則日後這就會成為别人攻讦他的地方。
回家之後,江裕告知張素梅這件事,張素梅隻說知道了,也沒說旁的,人都已經去了,還讓她說什麼。
此後幾日,江裕和江家的那幾人為周氏守了靈,辦了喪事,日子也慢慢恢複平常。
江裕既然要守孝,那跟徐箬的婚事自然也要推遲到三年後。
張素梅後來也上門解釋了一番,齊青蘭知道她心裡有些憋屈,還開解了她兩句,說是“裕子本來今年下場能拿舉人的,再等三年給你拿個解元回來。”
張素梅心裡确實憋屈,周氏活着的時候,給她母子帶來的都是痛苦,她去了,也要耽誤江裕。可她也知道,人都走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慢慢也就放下了。
齊青蘭也專門去跟徐箬談了一次,他們要三年之後辦婚事,到時候徐箬就十八了。“阿箬,這事兒怎麼說呢,你等三年,你江大娘他們對你一定心懷愧疚,日後或許會對你更好,但到後來,你免不了要被人說幾句閑話。”這話說的不好聽,可也是實話。
“娘放心,我都知道,我不在意外人怎麼說,況且,我也想多陪爹娘兩年呢。”
齊青蘭這才放下心來。
此後三年間,江裕在家讀書,有時會去鎮上秦館主那兒拿書,他需要什麼書告訴秦館主,秦館主下次去進書的時候就會為他留意。方山華和李清遠回來之後也會尋他,跟他說些他們現在在學什麼的事。
他隔段時間也會去百裡繡坊看看徐箬,有時給她帶些小玩意兒或是零嘴,有時搬一盆蘭花或是寫一首詩過去,徐箬也會繡個香囊,打個絡子,回一封信回去,這定了親的兩人感情也日漸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