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意頓時一怔，輕拍鐘漸清背部的手也亂了節奏，他語無倫次地說着：“怎麼......怎麼會......爺爺......”

“爺爺走了，我又被抛棄了。”鐘漸清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失聲痛哭，“為什麼要丢下我？”

宋微意緊緊回抱着鐘漸清，他從沒見過鐘漸清這麼痛苦的樣子，他不知道說什麼話才能安慰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說：“你還有我，我還在，我在這裡......”

鐘漸清的眼淚順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流進宋微意的頸窩，宋微意松了手，摸黑給他胡亂地抹眼淚，可眼淚像止不住一樣，宋微意手心全濕了，眼淚甚至流到了他的手腕。

鐘漸清緊緊抱着他，像是怕他也消失了那般，手緊緊捏着宋微意的胳膊。

他的手勁兒很大，宋微意疼得扯了扯嘴角，但他沒有說話，隻是仰着頭親親他的下巴、嘴唇、臉頰、脖頸，把能親到的地方都親了個遍，想要安撫下他的情緒。

緩了好一會兒，宋微意感覺男人的情緒穩了許多，他柔聲問：“好點了嗎？”

鐘漸清還在抽噎，他松開了宋微意的胳膊，沉悶地“嗯”了聲。

“那我可以開燈嗎？”宋微意輕聲問。

鐘漸清慢慢拉開和他的距離：“......可以。”

宋微意脫了鞋，先打開了廚房和玄關的燈，穿好拖鞋之後才又打開了客廳的燈。

桌面上橫七豎八的空酒瓶，亂糟糟的地面，哭花了臉的鐘漸清抱着腿蜷縮在沙發上，那麼大一個人，現在看着無比脆弱，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宋微意心疼地走過去，側身輕輕抱着他，在他耳邊柔聲說着：“我在這裡，我在的。”

鐘漸清轉頭看着他，眼睛紅腫，他又一次哽咽地重複着：“我被抛棄了宋微意，爺爺也抛棄我了，他們都抛棄我......”

“沒有，爺爺隻是迫不得已......我會陪着你，我一直都在的鐘漸清，你捏捏我的臉，我是真實的，我永遠也不會抛棄你......”宋微意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旁邊，帶着他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頰。

鐘漸清止不住流淚，他輕輕抱住宋微意的腰，将頭埋在宋微意的胸膛上，痛苦地說着：“我隻有你了.......”

“還有我，我在的......”宋微意俯下頭親了親他的頭頂。

“我好疼......宋微意，我呼吸都疼......”鐘漸清擡起頭，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嗚咽出聲：“親親我宋微意，親親我求你了......”

宋微意雙手捧着他的臉，跪在沙發上吻了他的額頭、眼睛、鼻梁......最後吻在鐘漸清嘴唇上，他輕輕撬開鐘漸清咬緊的牙關，想與他同擔這份噬骨的痛楚。

“你要怎麼做？我要怎麼幫你？”兩人額頭相抵，宋微意心疼地問。

“爺爺的......火化了嗎？你想要将爺爺帶去哪兒？”宋微意吻掉他眼睑下方的淚珠，有些哽咽地問。

鐘漸清呼吸抽了抽，他輕聲道：“火化了，我得将他帶回奶奶那兒去，他這一輩子，除了我，最愛奶奶了......”

“好，我陪你，我陪你帶爺爺去見奶奶......”宋微意看着他的眼睛，誠摯地說着。

“什麼時候出發？”

鐘漸清想了想，“明天吧。”

“好，那去睡會兒？你太累了，黑眼圈快趕上熊貓的了。”宋微意拍了拍他的臉。

“你也睡。”此刻的鐘漸清很是固執，像是幾歲的小孩一般。

“睡，我洗個澡陪你睡行嗎？”宋微意站起身，他趕了半天的路，身上全是灰塵。

“好......”鐘漸清慢慢站起身拖着腿走到卧室，他真的很累，躺在床上又止不住想起林輝來，眼淚從眼角留下，滴在被單上。

宋微意洗得很快，他關了燈，穿着上一次的睡衣走到鐘漸清床邊。

他知道鐘漸清沒睡，蹲下身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小心地挨着他睡覺。

“宋微意。”鐘漸清悶聲叫他的名字。

“我在。”宋微意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摸了摸。

“抱抱我......”鐘漸清輕聲道。

“好。”

宋微意側着身，攬着他的腰，将他的頭埋在自己胸膛，柔聲道：“睡吧，我在這裡。”

鐘漸清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