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霖回來後,溫璨的生活就回歸到正常的規律之中。新項目繼續趕工,她最近快忙得腳不沾地,淩晨兩三點睡是常有的事。
樵北已經正式邁入冬天。這裡的冬季溫度極低,屋檐上落下的水滴凝成了冰錐,但因為有暖氣,又不如南霖之冬那樣難熬。
小時候總是期盼着下雪,每每見到時都心潮澎湃。如今她在樵北這座常常落雪的城市待久以後,又逐漸僅視其為一種普通的天氣現象。
終歸是心境不同了,還有物以稀為貴之道。
最近天寒,一不注意就容易着涼,小範圍的流感在樵北傳播起來。溫璨由于天天熬夜抵抗力下降,不幸就中了招。
鼻塞得呼吸困難,喉嚨也疼如刀割。溫璨一張漂亮臉蛋都憔悴不少,唇瓣發白,早晨起來眼皮都沉沉的。
她近段時間沒有再和宋清闌聯系了,對方大抵也在繼續忙創業的事,兩個人一起回來後便互不打擾,很少在微信上聊天。
溫璨隻有閑下來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
“你要不還是請假休息幾天吧寶貝兒,你這樣我都怕你身體扛不住。”兩人連着視頻電話,小小的手機屏幕裡,郁池的表情滿含憂慮。
溫璨床頭櫃全是擤鼻涕留下的紙,團成一團。她揉着腦袋把垃圾清理了,再從抽紙盒裡繼續抽張紙巾,摁着鼻子難受地道:“我再堅持堅持。”
“你沒告訴我爸媽吧?”她倏然想起什麼,清淩淩的眼望向屏幕另一邊。
郁池歎氣:“沒,放心吧。隻是我一直瞞着也不是個事啊,最近叔叔阿姨肯定給你打電話了吧,你怎麼應付過去的?”
“就打字說我不方便接電話,”溫璨嗓子啞了半截,“讓他們過幾天再說。”
她人窩在被子裡,房間裡暖氣很足,但仍覺得有點渾身發冷。溫璨掖掖被角,讓自己完全被裹緊,身體蜷在一塊兒,呼出的氣卻是滾燙的。
最近臨近年末,項目正在收尾階段,大家都神經緊繃着,不敢出絲毫差錯。溫璨作為組長更是化身工作狂,日日夜夜都在敲代碼,比誰都拼。
室外還下着雪,飄飄揚揚似鵝毛。窗簾半拉着,放眼世界都是白茫一片,厚重的雪覆蓋住萬物,纖塵不染。
溫璨蹙着眉掀開被子,已經無心欣賞雪景,大腦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眼睫沾着方才擤鼻涕時刺激出的生理性淚水,濕漉漉的。
郁池瞧着她不對勁,都快坐不住了:“你是不是發燒了啊?今天别去上班了吧。”
“沒事,實在受不了我再請假回家。”溫璨勉強彎出絲笑,走去衣帽間換了身衣裳。
她要強的時候誰都攔不住,郁池心知肚明,也沒再勸,知道她心裡應該有數。
但還是苦口婆心地叮囑:“你出門前吃點藥,看看會不會舒服點。記得穿厚一點,别隻顧着美麗,再着涼了。”
“好好好。”溫璨無奈,“死不了,有事再說,先挂了。”
她把手機塞進羽絨服的兜裡,再從衣架上取下條米色圍巾,緊緊纏在脖子上。溫璨戴上口罩,拎起包匆匆忙忙就要出門,坐電梯到樓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去開車。
忽地,背後仿若被一道視線凝聚注視着。她不合時宜地打了個抖,回頭四望,卻并沒看見人。
奇怪。
溫璨沒多想,踩着油門就走了。
她平時一般不開車,駕照在那兒當個擺設。今天因為不舒服在床上賴久了,擔心遲到才決定自己開車去公司。
生病時注意力反而更加集中,溫璨忍着頭疼來到公司上班,然而才到下午,就被吳總要求回了家。
他們公司管理總體還是十分人性化的,溫璨又受重視,吳總了解到情況以後就讓她趕緊回家把病養好了。
她道了謝,也沒推脫,感覺差不多是快熬不住了,才收拾好東西和電腦利索地又往家搬。
天寒地凍,溫璨的手僵硬不止,方向盤都握得困難。好在還是安全到家,她輸密碼開鎖進門的時候,早晨出來時那種莫名的窺視感又油然而生。
溫璨心底浮起陣陣怪異與忐忑,看了一圈還是沒人,她故作冷靜地進去,把門上了鎖,已經開始思忖明天重新換個密碼。
包被随意扔在茶幾上,溫璨覺得自己渾身發燙,腿也發軟。她腳步虛浮地走進廚房倒了杯熱水,又從收納櫃裡拿出藥箱,翻找起來。
鎮定地給自己喂好藥,她換掉衣服爬上床,又把窗簾拉閉,就給郁池發了條消息報平安。
不加班:「我請假啦,剛吃了藥,準備睡一覺」
對方又是秒回。
Yuv:「嗯嗯,那就行。」
Yuv:「你一個人在樵北,也沒人照顧,委屈我們璨寶了」
郁池發了個抱抱安慰的可愛表情包過來,又催促她再去量個體溫,把暖氣開足了再睡。
溫璨其實知道自己發燒了,所以剛剛吃的就是退燒藥。這麼多年在外面也不是沒生過病,她已經習慣獨自照顧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