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的癢意頃刻間泛上全身,如過電一般,讓溫璨肩膀極小幅度地輕顫了一下。
腰上那雙手使了點勁兒,将她傾斜的身子徹底扶正,她才得以借力站穩。
宋清闌很快就不着痕迹地将手撤開,低低沉沉的嗓音響在她耳邊:“抱歉。”
“沒事……”溫璨下意識回答,腦子已經完全亂掉了,無從顧及台上正在表演的宋清闌的某位朋友。
不過她本來也不是為了來聽他唱歌的。
裴識舟音準極好,做過造型的臉被舞台的閃光燈一照,僅是坐在那兒握着手麥輕聲吟唱,都如美神降臨般引起觀衆的尖叫。
溫璨在鼎沸的人聲中悄悄舉起手機,以一個隐晦的角度,給身後的宋清闌拍了張照片。
畫面定格,露出她的半個肩膀和披散的卷發,即便在仰視的視角,男人的容顔也無懈可擊。他已經将注意力轉移回舞台,平淡的雙眸波瀾不驚地望着正前方,全然沒有發現她的動作。
周圍都是歡笑着的人們,夜晚的天空那樣黑,卻被浪潮般的樂聲和閃爍燈光點亮幾分,熒光棒彙成人間一汪漂亮的星海。
溫璨偷偷摸摸幹完一切後就心虛地收起手機,轉身看了一眼宋清闌,微微朝他的方向靠過去,似是有話要說。
宋清闌這才反應過來,頭已經勾下來,極配合地湊到她唇邊。
“你為什麼不喊?”溫璨話音裡含着狡黠的笑意,“說好的要給他應援呢?”
因為距離縮短,她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晰,仿佛其餘所有都隻是空曠的背景闆。
宋清闌頓了頓,淺眸輕擡,注視着她。半晌,才慢聲吐出一個:“不。”
本來也沒想過真的讓他喊,溫璨根本想象不出他聲嘶力竭的模樣。于是她眼睛彎得更甚,不知為何,又天馬行空起來,開始做一些無意義的假設:“那如果台上是我呢?”
“宋清闌,你會為我揮熒光棒、為我呐喊嗎?”她笑着說。
他好似沒有猶豫,在她說完的下一刻,就緊接着出聲念道:“會。”
他會的。
長達十年,如此在台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裡,做一位普通尋常的愛慕者,仰望着她。
這是他最擅長的事。
宋清闌陪她完成這個假設,神色平平,看不出情緒,卻答得無比笃定。
溫璨有些意外,心髒又陷落進一團軟乎乎的棉花裡,裹滿了滋長念想的蜜糖。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喉嚨輕輕吞咽一下,又在滾燙的情緒裡扭回頭,不再看他。
“好。”她隻是這樣輕聲應。
也許宋清闌壓根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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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溫璨第一次參加音樂節,卻給她留下了最獨特難忘的一份回憶。
她覺得,無關物理距離,她和宋清闌的心靠得更近了些。
後來宋清闌告訴她,這場音樂節在網上掀起了不低的熱度,讓裴識舟正式在大衆面前火了一把。他被邀請去了幾檔音樂節目,或許是真的要步入娛樂圈了。
溫璨并沒有很意外,即使那晚音樂節被分散了注意力,也還是看完了裴識舟的整場演出。
她回複道:「那天看完之後,我就感覺,他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發完之後,還多問了句。
不加班:「我都忘了問你」
不加班:「你玩得開不開心?」
他知道,她是在問音樂節。
宋:「開心。」
宋清闌很少會這麼直接地表示自己的某些情緒,所以溫璨瞧見時還是略有詫異。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剛出差結束,好像沒待多久就又要走了,在各個地方到處跑。時常是他們倆簡單碰了個面,就又匆匆離去,腳不沾地似的。
溫璨有一絲小小的失落。
但她沒有表現出分毫,還是正常和他在微信上聊天。他們都不是什麼大閑人,聊天的次數隻少不多,還時常混雜着些不清不白的暧昧。
不加班:「你開心就好」
溫璨放下手機,每和宋清闌單獨相處一次,她都要好好複盤自己的感受,判斷是不是又多喜歡他了一點點。一開始還能理性地思考辨别,可到後來,她無從去精确計量一份感情的多少,隻能由着它野蠻生長,她懶得管,也管不了。
她隻能憑心去确認。
這是唯一的法則。
溫璨趴在床上,兩條細長的腿晃悠着,突發奇想,把很久很久以前就删掉的Q Q給下載回來。
她在心裡輕嗤自己真是閑得可以,但又忍不住去想,她和宋清闌以前到底還有沒有什麼多餘的牽扯和瓜葛。
溫璨記不清他們有沒有加好友了。
應該是沒有的,他們從來沒互相留過Q Q号,班群是畢業後才組建的,她拉了幾個玩得好的同學,再讓大家互相拉。
班群裡人多,也不是有人時時刻刻都在上網,也有人進來以後就把群消息設置為免打擾,從此再也沒點開過,所以總有一小部分人群昵稱都沒改過。
溫璨當時沒有特地去留意哪個是宋清闌,在群裡一掃,發現沒有他的名字,她就沒再看過了,畢竟她不可能做出一個個找着沒改昵稱的人去問對方是不是宋清闌這種事。
她點開下好的軟件,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記得賬号和密碼。
溫璨啊了一聲,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就抱着枕頭翻了個身,仰躺着面對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