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璨卻無知無覺地睡着,還做了個美夢。
她夢到高中時候,宋清闌沒有和她分開,而是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
她的高中生活有了變化。不再是循規蹈矩,而是和初中時一樣,拉着宋清闌做一些沒有做過的新奇事。
他們還是同桌。
而她,也沒有遇見喻衡。
一中離家稍稍變遠,宋清闌會在放學後騎自行車送她回家。她坐在他的後座,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聊學校裡沒說完的事,聊哪個科目作業太難,聊未來的大學生活。
宋清闌默默聽着,時不時給她幾句回應,偶爾漏出幾聲低低的笑音。
溫璨覺得特别滿足。
一顆心鼓鼓脹脹的,被滿腔的歡喜包裹住,蘸了糖一樣甜蜜。
再睜眼時,夢裡的人變作可觸碰的現實。
溫璨恍恍惚惚,畫面裡映出宋清闌的臉,她來不及反應,以為還未從夢中脫離。
她擡起兩條細細的胳膊,摟住了宋清闌彎腰低垂的脖頸。手臂使了點勁兒,将他人都往下壓了幾寸,溫璨冰涼的臉頰湊上去,黏糊地貼在他耳邊。
宋清闌單手撐着座椅的靠背,原本是飛機落地了,站起來準備把她喊醒。
卻一通混亂,變成現在這樣密不可分的距離。
“……”
他無聲攥緊靠背,另一隻手停在半空,不知作何動作。好半晌,輕飄飄地問:“醒了?”
“宋清闌,我還在做夢嗎?”溫璨眼睛還閉着,聲音懶洋洋的。
“不是做夢。”宋清闌提醒她,“我們到了,該下飛機了。”
溫璨的意識這才漸漸回籠。
她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心想一個半小時怎麼過得這麼快。相貼的位置體溫有點燙人,溫璨聞着他身上幹淨的味道,忽地有點不想動了。
但她還是沒依賴太久,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老老實實松開他,伸了個懶腰。
落地已經十點多了,溟安的機場内燈光通明,人流彙聚。
他們一道去取了行李,溫璨沒有一點對這個城市的了解,也來不及提前做攻略,于是當個跟屁蟲緊緊尾随宋清闌。
兩人并排往打車點的方向走,溫璨睡了這麼會兒,精神頭好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他們挨得很近,溫璨低頭無聊地盯着自己的步伐。
倏忽一下,聽見宋清闌問她:“能牽手麼?”
溫璨心髒一跳,徐徐擡首看他。
隻見這人淡定地目視前方,仿若剛才提出請求的人不存在。
溫璨沒出聲,用空出的那隻手,輕輕握住了他。
一大一小兩隻手緊貼,他的掌心幹燥溫暖,她握不完全。那隻大手一頓,随即,輕輕回握過來。
誰也不說話。
溫璨好像能通過相連的手心,感受到他們彼此加速跳動的脈搏,與心跳聲重合呼應。
心照不宣地牽了一路,打車抵達預訂的民宿後,才略略不舍地分開。
房東提前給宋清闌發了門鎖密碼,他輸入,打開門,把他和溫璨的兩個行李箱拎了進去。
這是一間靠近海邊的loft,一共兩層,二樓有兩個房間,對他們來說剛剛好。小廚房、客廳、餐廳一應俱全,日常的生活用品也都有。
簡約奶油風的裝修,很合溫璨的心意。宋清闌讓她先上去選房間,她就迫不及待往樓上跑。
挑了個合眼緣的,溫璨開始亂逛,這才發現二樓還有個敞開的小陽台,周邊擺放着一些植物盆栽,還有小桌子和躺椅。
從這裡向外眺望,剛好能看見隔着一條馬路的沙灘和大海。
可惜現在是晚上,什麼也看不清,隻能注意到對面連成一片的路燈,綿延成明亮的光河。
“選好了?”宋清闌從她背後走過來。
溫璨點點頭,雙臂支在陽台的欄杆上:“我把背的包放在床上了,就那間。”
“我喜歡這裡。”她說。
宋清闌停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眺望看不見邊際的遠方,應聲說:“嗯。”
“謝謝你。”溫璨笑看着他。
這句話,她已經對宋清闌說過好多好多遍。
可怎麼也說不夠。溫璨至今還感到飄飄然,好似靈魂尚未踩落在地面上。今晚的經曆夢幻得太不真實,幾個小時,她從一座城市來到另一座城市,住進舒适的環境。
從頭到尾,她沒有做别的,另一個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你為什麼突然想到帶我來溟安?”溫璨問。
宋清闌起初沒說話,過了片刻,才扭過臉去看她,解釋道:“你不是說……想看海嗎。”
溫璨怔然。
“沒有時間計劃,那我來做。”他說,“你隻需要享受,我會準備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