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的決定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溫璨想要的就是這個瞬間。也是這個瞬間,她不想再等了。她想要和這個人建立獨特的親密關系,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談戀愛。
柔軟傾覆過來,僅停留兩秒就離開,短促得像一個夢。
宋清闌愣愣地呆在原地。
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滞,渾身的血液上湧翻滾,大腦宕機無法運轉。暖金色的暮光籠在他四周,他的眼眸低瞥下來,緊盯住面前的人,好似怕她下一秒就如泡沫般消散。
喉結極輕地滾動了下。
“什麼?”宋清闌啞聲問。
“我們在一起吧。”溫璨仰着臉,神色專注而認真。
她身上還披着他帶過來的外套,手指緊張地揪着底部垂下的拉鍊頭,摩挲片刻,又忍不住向他探去。
溫璨的指尖一點一點抓住他微微蜷縮的手,暧昧地、黏糊地、勾連着,最終糾纏在一塊兒。
計劃趕不上變化,溫璨想了想,輕聲開口解釋道:“我本來,想準備一個盛大正式的場景,然後再跟你好好表白的。”
“但是,我好像有點等不及了。”她無意識地捏了下他的手指,眸光被照得很亮,淡淡的紅暈也浮上兩頰。
“宋清闌,我喜歡你。”
“很認真、很認真地,再和你說一遍。”
她的心跳得飛快,體溫也升高。海邊人流散亂,無人注意到某個角落的他們。溫璨牽着他晃了一下,狀似不滿道:“……你理理我。”
語氣放得很軟,是顯而易見的撒嬌。
宋清闌的手這才漸漸用力,回握過去,将她整隻手包裹。他深呼了口氣,整個人無措又僵硬,是溫璨從未見過的一面。
“……”
“好。”很久很久,他喉間才低聲溢出一個字。
夕陽随着時間推移在他身後緩緩沉落,溫璨以為他不會再多說,與她對立而站的男人卻是忽然開口:“昨晚說的,我會做到。”
溫璨眼神忽閃。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那才是你,溫璨。”
宋清闌話音珍重,語速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他的指腹擦過她手背,有點癢,尾音輕而認真:“……即使我是愛你的。”
一場海嘯刹那間在她胸口處無聲爆發。
溫璨鼻尖酸澀,一顆心仿佛被他小心捧在手中,溫柔地撫摸,所有的情緒都有了得以安放的位置。
她昨晚酒後和宋清闌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喻衡的事。
講他是如何用自己所謂“愛”的名義捆縛住她。
限制社交,沒有隐私,強迫同居。喻衡從來沒有過問她喜不喜歡這樣,把這些強加在她身上——這些從她最開始追尋夢想選擇樵北的那天就隐隐約約有苗頭,隻不過從前的她還沒有意識到。
喻衡用“我太愛你了”來合理化這一切。
可這不是溫璨想要的愛,甚至或許……根本不能稱之為愛。
她想要自由,想要在去做一件事時有人在背後告訴她她可以,想要平等、健康的戀愛關系,而不是在愛情中迷失自我,丢掉“她”本身。
那都與她想做的相悖。
而現在有一個人,給足了她尊重、和她所渴望的那種愛。
他的愛從不挂在嘴邊,溫璨卻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心軟得一塌糊塗。
溫璨撲向他懷裡,下一秒,被那個人牢牢接住。
她把眼角的濕潤胡亂抹在他衣服上,兩條手臂圈住他勁瘦的腰,像汲取溫暖一般抱得很緊。
“你想好……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溫璨悶悶地說,“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男朋友了。”
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笑音,胸腔也跟着輕微震動。宋清闌掌在她後腦勺,動作緩慢地揉着她的發絲。
“嗯,任你處置。”
-
日落後,他們牽着手在海邊散了會兒步。臨走的時候,宋清闌過去幫她拎拖鞋和水。
兩人再回到民宿時時間還早,溫璨踩了另一雙室内穿的拖鞋,捏着海邊那雙沖進浴室把腳和鞋都洗幹淨,然後才雙手甩着水珠往廚房走。
流理台上放了兩個大号塑料袋,裡面裝着些新鮮肉類和蔬菜。宋清闌背着身系上圍裙,聽到腳步聲,回眸瞥去。
“你去買菜啦?”溫璨好奇地問。
“嗯。”
怪不得醒來沒看見他。
溫璨倚在廚房的玻璃門邊,靜靜看他處理食材。那雙好看的手剛洗淨,骨節分明,關節處泛着淺淺的紅。
做個飯都賞心悅目。
她在海邊報了幾個想吃的菜名,宋清闌都應好。溫璨本以為他是找了家合适的店點外賣,誰知他要自己做。
眼見着宋清闌把刀放下,溫璨才靠近他,探出個腦袋近距離監工。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尾巴似的跟着他遊走,也不說話,安安分分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和他待在一起。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做飯。”溫璨笑,“怎麼這麼賢惠。”
宋清闌淡淡掃她一眼,對她這話表示默認,手上動作沒停:“去旁邊坐着,馬上好。”
溫璨在廚藝這塊兒那是一竅不通,讓她炒個菜她能舉着鍋鏟離鍋幾米遠,生怕油濺身上。以前在家裡,溫懷仁有時間也會幫許念慈做飯,她一直覺得會做飯的男人很加分。
熱油和食材在鍋裡翻炒,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溫璨躲在宋清闌身後,往前偷偷瞄的時候,臉頰就自然抵靠在他肩頭:“不要,我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