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鎮是民宿附近一個挺有名的旅遊景點,無需門票,因着臨海和建築風格别緻成為打卡點。
房屋的排布沒有規律,被一條條蜿蜒錯落的路徑串聯起來,太陽曬過的水泥地滾燙。
宋清闌捏着刹車,在小鎮的入口處停下,扭頭問溫璨:“想走路麼?”
沒有硬性規定必須步行才能進入,這裡的路還挺寬敞。鎮上也有人居住,偶爾有車輛從裡面駛出。
天熱,溫璨想了想,還是搖頭:“騎車進去吧,遇到什麼好看的,我們就停下來拍照。”
“好。”
他繼而啟程,自行車的鈴聲間或輕響,緩慢延着道路穿行。
宋清闌做過攻略,此刻便循着記憶裡網上推薦的路線騎車,速度正好,能将路過的每一處風景都清晰納入眼中。
溫璨抱着他,側頭注視着高低不一的屋子。牆面大多是米白色的,磚紅屋檐,每家每戶前邊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載着各式各樣的綠植花卉。
路邊蔥綠的樹叢生機勃勃,一些邊角漫出栅欄,夾雜着粉色的小花。
他們偶然路過一個巷口,溫璨說想停下逛逛。宋清闌就把車停在旁邊一棵高大的樹下,綠蔭茂密,風拂過時帶來陣陣涼爽。
這裡的窄巷其實非常多,溫璨也不知為何就被這處吸引。冥冥之中,她總覺得巷子盡頭會有好風景。于是她牽起宋清闌的手,五指嵌進他的指縫之間,拽着他往巷子裡小跑。
“我剛剛發現這條巷子的出口好亮,我們過去看看。”
略顯狹窄的小巷裡堆着些舊紙箱,被房屋遮擋,見不着什麼陽光,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四下俱寂。不是節假日,鎮上的遊客本也算不上多,這方天地則更加靜谧。溫璨和宋清闌邁步而進,巷道是直的,有點長,但确實能看清遠處隐隐冒出的亮光。
溫璨緩慢打量,瞧見前方的牆邊有隻狸花貓正趴着睡懶覺,屁股朝着他們,尾巴一晃一晃的。
意外之喜,她拉着宋清闌輕悄悄跑到小貓身旁,蹲下身去。溫璨探出手指,撓蹭它腦袋上的毛,軟乎乎的。
小狸花很溫順,睡得也熟。溫璨不想吵醒它,于是動作很輕,觸碰一會兒就收回手,靜靜盯着它。
看毛發不像是流浪貓,應該是哪家養的小貓偷跑出來在這兒躲懶。
宋清闌半蹲在她身旁:“喜歡?”
“小貓小狗我都挺喜歡的,”溫璨笑着答,聲音放得很低,“不過有年糕在就夠我費心了,再養一隻貓可能真的顧不過來。”
“我一直覺得,養寵物這件事必須提前做好完全的準備,如果沒有考慮自身情況就貿然把它們接回家,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溫璨慢吞吞說,“如果跟着我不能幸福,那我更不應該去養。”
宋清闌注視着她,鼻音輕嗯。
“你不喜歡小動物嗎?”溫璨想起之前問過他喜歡什麼動物,他說都差不多。
宋清闌搖頭:“沒。”
“那就好。”她打趣說,“不然年糕要是知道你不喜歡它,得難過死了。”
“它很喜歡你,我很早之前就說過。”
“嗯,我知道。”宋清闌應,“它很可愛。”
溫璨笑起來:“我回家就轉告年糕。那你什麼時候來家裡陪它玩?”
宋清闌垂眸,學着溫璨那樣,用指尖摸了摸睡着的小狸花的毛,嘴角微微上挑:“隻要我有時間,隻要你有時間。”
溫璨在一旁靜靜盯着他撫摸小貓的畫面,好久才突然說:“你養寵物的話,一定也是個好主人。”
“為什麼?”他擡眼。
“因為你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真的很少有人用這個詞形容他,這是宋清闌第二次在溫璨口中聽見,他不由扯唇輕笑:“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嗎?”
“當然。”溫璨說,“早知道剛剛就應該把你和小貓拍下來。”
宋清闌眉目一松,順着她:“好,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彎腰隔着遮陽帽拍拍她腦袋:“走吧,不是想去盡頭看看?”
聞言,溫璨抓着他的手臂起來。她幹脆把帽子摘下來,捏着帽檐拎在手裡。另一隻手牽住宋清闌,和他一起繼續延着小巷往裡走,直到離出口的亮光越來越近。
她先他幾步,快到時就松開他率先往前跑去。
盡頭處,視野驟然開闊。
幾簇樹枝旁逸斜出地歪擋在前方,在燥熱的風裡搖曳。俯瞰過去,竟是被照得波光粼粼的大海,如一條藍色的絲綢鋪滿視野,寶石般閃着光,浪花也肆意翻湧。
溫璨在望到海的那一刻忘記了言語。
身後,宋清闌慢一步跟上來,将抵光亮的同時,她回過頭燦爛地笑了。
“宋清闌,我們騎車下去看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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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位置高,宋清闌沒找太久,便發現了那條通往低處的長長坡路,一直延伸到沙灘邊。
這坡還挺陡,路面倒是光滑,打眼瞧上去沒什麼凹凸不平,大概不會太颠簸。他載着人騎到坡頭時,長腿踩着地停下來,問她:“怕麼?”
“下個坡,有什麼好怕的?”溫璨信誓旦旦,“要是你車技太爛,大不了我們一塊兒摔死。”
“說什麼呢。”宋清闌無奈。
帽子被提前放在車筐裡,溫璨笑眯眯地摟住他的腰:“開玩笑的,你好歹也騎了那麼多年自行車了,又不是剛上路的小屁孩。我才不擔心。”
“……”
她整個人前傾撞去的刹那,耳邊隻餘下宋清闌的最後一句話:“抱緊了。”
下一秒,猛烈的風不管不顧地灌進耳朵裡,某一瞬間仿佛什麼都聽不見。溫璨有微弱的失重感,下意識收緊手臂,和男人緊緊黏在一起,閉上眼睛。
宋清闌僅捏了一點點刹車,控制着自行車以較快的速度延着坡道向下俯沖。他額前的碎發被吹起,襯衫也鼓起風的形狀。
背脊貼上溫熱的柔軟,腰間傳來她的溫度。
溫璨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皮,藍色的大海逐漸出現在視野裡,接而向後奔襲着,與她離得愈來愈近。
耳側風聲獵獵,她的心跳得飛快,像要跳到嗓子眼,不知是因為這段疾速下坡,還是因為她抱着的這個人。
他的骨頭有點硬,皮膚卻柔軟無比。肩膀寬闊,能感受到腰間繃緊的力度。
溫璨壓抑住叫出來的沖動,結結實實地靠在宋清闌身上。襯衫蹭過她的鼻尖,萦繞着淡淡的皂角香氣,幹淨的、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