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與他計較了,她又不是心胸狹窄之人。
可這樣一來,他手握利器。這事兒,就更不好辦了。
溫輕瀾的面色一下就陰沉下來了。那人便也松開,望着她有些提心吊膽。
“東家……”
“要我原諒也可以。”溫輕瀾看着他,長睫濕潤,倒是有些可憐,“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兒。日後若我做了些,讓你不高興的事兒,你不能生氣。”
顧知程立刻就同意:“好。”
溫輕瀾滿意了,也同他相握,長睫微顫,掩去了眸中流露出的算計。
這事兒,她是非做不可,那就賭上一次。
夜色幽深,溫輕瀾垂眸沉思時,荷香将小銅鏡遞了上來。
她捧着那銅鏡,看清鏡裡的那人,思緒卻回到今日在馬車之時,她的所言。
鏡中那人笑了,溫輕瀾看着卻覺得越來越像他們了。
她将銅鏡放下,擱置在燭台旁,盯着那火焰一會兒,便看向身後。
“小姐,快好了。”
“二……二少爺,他墜下山崖了。”
溫盛彥猛然擡頭,猛拍書案,怒吼道:“你說什麼?怎麼回事兒?你一五一十同我講來。”
“是,老爺。二少爺從遠郊歸家,哪曾想走到半路,馬忽然發狂……這六小姐也險些同二少爺那般……墜下山崖了。”
那人喘着粗氣,粗略地講了剛剛發生之事,梅夫人聽着也暈倒在侍女懷中。
聽罷,溫盛彥沉默許久,一行熱淚從手心中滑落,身形微顫。
哼,那幾個逆子,也就罷了,不頂事兒的東西。可他的大兒子啊,為何會遭遇這種事。
舒顔怎麼也在?
他剛一開口,便是嗓子沙啞,如刀割那般,“快,快去救他。還在這兒做什麼,救我的兒子啊。”
見他們呼嘯而去,溫盛彥轉身背對他們,盤着手中的佛珠,長須飄動,目光卻犀利了許多。
他将佛珠放下,看着侍從道:“把葉旭,叫過來。”
他覺着此事不簡單,他要看看這背後究竟是人還是鬼。
而不久前,顧知程就站在庭院裡遠眺前方,卻見僞裝成小厮的黑衣人将信箋遞了上來:“可算是找着您了,堂主大人。”
他歎氣便接過信箋,那信箋比尋常厚上許多,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估計,它能拍暈人。
顧知程皺眉,有些疲倦。那他為何要自己寫,這算什麼……
隻見他一身紫袍随風蕩漾,他也不像在溫輕瀾面前那樣的無害了,而是多了幾分陰郁和危險。
也就站了一會兒,他便回了自己的廂房,便一頁頁翻了起來,粗略掃了幾眼。
就覺得很吵,顧知程又看了許久,才知道魏信禮想說些什麼。
暗閣那事生變,流沙堂危在旦夕,魏信禮提議他奔赴安城勸解那左使。
顧知程冷笑着:“好個洋洋灑灑,好浪費筆墨。”
他将信件投入炭盆後,就聽見門外有人講話:“李公子,你可在?”
顧知程聽出,那道聲音正是溫輕瀾的。很快便起身,去開了門。
一開門,他便見溫輕瀾的烏發如瀑,卻用根簪子盤起,其餘青絲散落垂于肩前。
她洗沐過,異香撲鼻。可那樣白皙溫柔的她,倒是有些難以拒絕的。
“幸虧,你沒入睡,我特意借着店家的爐子熬了湯給你喝。”溫輕瀾見他沒攔着,便端着湯,走了進去,“可得好好喝喝,這風餐露宿的,我瞧着你都消瘦了。”
他半倚在門上回首看着她,挑了一下眉,才道:“東家,你這無事獻殷勤,是為何啊?”
“那你喝不喝?”這時,溫輕瀾已經将湯擱在案面了,望着他,倒是有些委屈。
顧知程将門給合上了,才快步而去:“我怎能浪費你的心意,多少都能喝下。”
“就一碗,沒多了。”溫輕瀾笑着看他,唇角勾起,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嬌俏。
等他喝完,溫輕瀾也一直盯着他。
可當他看向自己,她又挪開視線,看向别處。
顧知程看向她時,總會眸中含笑,倒覺得心裡癢癢的。
一來二去,倒是暗生熾熱。溫輕瀾将碗放回食盒裡,随意問了句:“這湯,可好喝?”
“好喝。”
“那我下……”溫輕瀾的話被打斷了,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了。
荷香的聲音傳來:“小姐,您在這兒嗎?”
可他一直瞧着她,目不轉睛,唇角微勾。
不知不覺間,他的臉上也燒起幾分紅霞,心緒恍惚,不敢瞧她一眼了。
“荷香,我在呢。”說完這話,溫輕瀾看着他,溫柔笑着,“那我下次,再給你做其他膳食。”
“好。”
顧知程也跟着起身,随着她緩緩而去。她行走時,碧色衣裙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忽然,她停了步子,回首注視他道:“我與荷香走了,你早些歇息吧。”
顧知程點了點頭,沒講話。又掃了她一眼,他便很快合起了門。
荷香癟了癟嘴,有些不滿:“這公子,為何這般?”
“我也不曉得。”溫輕瀾的臉上帶笑,修長的手指提着食盒,“改天,我去問問他為何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