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又稍加潤色,還請您過目。”
霍亦初的神色複雜了許多,似有幾分怅然和疑惑萦繞在眸中。
不是,已經找到妹妹了。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兒。
那人将畫卷給打開,霍亦初接過後,道:“他可有别的話要講?”
“大公子說,那位賀小姐不是。然後,大公子就讓我送這畫來。”雲芳也是有些茫然,但确實是聖上命他如此做的。
霍亦初心中不安,面色也帶着幾分悲涼,默默将畫卷擱置。
罷了,不是就不是吧。往好處想,也總算是有些頭緒了,或許很快便能見着她。
沉默許久後,她擡頭,就見溫輕瀾盯着案上那畫卷,眼眶子都紅了大半。
這下子,霍亦初更加詫異了:“你怎麼了?”
溫輕瀾漸漸回神,擡眼看着她:“可否,讓我一瞧。這畫像之物,我覺得有些眼熟。”
“真的?你見過此物。”霍亦初連忙将畫卷遞了給她,心中也怦怦狂跳,倒是險些将茶水弄倒。
“這玉佩倒是同我的那塊一模一樣。隻是,我拿去換錢了,就在要贖回它之時,那賀東家卻說那枚玉佩被小二賣出了。”溫輕瀾眸中帶着幾分怅然。
“溫東家,可能讓我瞧瞧你的左手手臂。”
“這是為何啊?”溫輕瀾有些不明所以。
霍亦初連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道:“讓我看看可好。”
架不住她的熱切目光,溫輕瀾還是給她看了。
她的左手手臂處有個褐色,狀如蝴蝶的印記。那蝴蝶靈動,躍躍欲飛。
霍亦初驟然而笑,眸子也紅了許多,緊緊攥着她的手:“妹妹,我終于找到你了。”
溫輕瀾聽着這句話,擡頭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幾分無措,聲音也有些輕緩:“你,你可是認錯了。”
“玉佩,印記,賀家兄妹,再加上他的弦外之音,不會錯了。外人是不知道我的妹妹還有這蝴蝶印記的。”霍亦初與她同坐,一直攥着她的手,“妹妹啊,我一直在找你。”
溫輕瀾心中酸澀,她以為自己是被抛棄的。她也沒有想過,他們竟然會一直找尋自己。
廂房昏暗,燭火半明半滅,隻有幾盞燃着,可照不亮這間廂房。
顧知程擡眼望去,她卻不知在何處。他撩起珠簾,往裡頭走了幾步,倒是聽見反複開合木盒的聲音。
在昏暗中極為清晰,他循着聲音而去,就看見溫輕瀾坐在書案前,一下下撥動着木盒。
他看不清溫輕瀾的神色,隻覺得她心中不快,便道:“東家剛剛不是還和霍大小姐相談甚歡麼?回來之時,荷香說你還笑容滿面的,為何現在卻是恹恹的。”
溫輕瀾在昏暗中擡頭,扶着木盒,聲音依舊那般溫柔:“無事,你讓我靜一靜可好?”
見此,顧知程看了她幾眼,就走了出去。可他并未離開,隻是默默将廂房的燭火點燃。
溫輕瀾擡眼望了過去,也沒有阻止他,随他去了。她隻是注視着掌下的木匣子,厚重卻又華麗,就像是她今日所見到的霍府。
她沉吟好久,才将木匣子給打開了,裡頭并非貴重之物,而是一張信箋。它看上去還有些殘舊,同盒子極為不相配。
看了它許久,溫輕瀾都沒有勇氣将它拿在手心。每每稍觸,指尖又縮了回去,她的目光裡各種情緒迸發,眼簾又重重一落。
連帶着匣子也被合上,周圍一片死寂,她也緊緊合着雙眼。
大約過了一會兒,小室就漸漸明亮,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手邊上的匣子上,眸中似有淚花暗生。
溫輕瀾緊咬唇瓣,猛然将匣子給打開了,動作很是利索,倒像是不讓自己反悔。這回,她總算是看清楚那破舊紙張寫着什麼了。
霍桐謝。
信中隻有這淩亂模糊的三個字而已。其中的那個謝字也隻是寫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徒留大塊黑點暈在紙張尾部。
顧知程見她拿着一封信看了許久,神色陰郁,便走了過去:“你遇到何事了?這般愁眉不展。你可同我講講,不要藏在心裡。”
“他們還不知道呢,霍東家是我的堂姐。他們找回了我,我也找回了自己的初度之辰……”溫輕瀾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想強裝鎮定,卻如何也掩蓋不了。
是的,她的心亂了,也害怕……
“什麼時候?”顧知程走近了,伸手抱住她,柔聲而問,“你好像不太歡喜啊。”
“我和她同年生,大堂姐是九月初九,而我是十月初十。”溫輕瀾也抓着他的衣裳,聲音很輕,心卻像是撕開了一個口子那般,“并非不歡喜,隻是那些事情有些沉重……他們也是我僅存不多的親人了。”
“那這十月初十我便替你記下了。”顧知程看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神色也有些複雜,“那你能說說,你是為何事而郁郁不樂呢?”
溫輕瀾有些哽咽,圈着他的腰身,兩手相握,不讓自己的手顫抖:“你知道我的雙親葬于何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