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是一片寂然,落葉在水中漂泊,鯉魚也随心遊動,溫輕瀾将魚食抛撒在池面。
好一會兒,溫輕瀾就将木盒中的魚食清空了,往裡頭走。她緩緩而去,恰好路經亭子之時,卻見兩位清閑人。
“小六,你說我在這處應該能遇見李兄吧。”
“堵在他住處,二堂主定是能等得到的。”唐小六與魏信禮對座,目光不斷看着前處院子的動靜。
魏信禮又嘀咕了幾句,溫輕瀾瞧着他的面色确實頹廢,一時之間便覺得有趣。
溫輕瀾便朝着水中涼亭而去,可她越走近,卻發現那兩人面露驚恐之色。
他們是步步後退,直打哆嗦,抱在一團。
難不成,她身後有什麼髒東西。可這晴日朗朗,任它們再強盛,也不該在白日出現啊。
溫輕瀾也忍不住悄悄往後頭看,可什麼也沒看到,依舊是一片寂靜。
那兩人争先恐後要出逃,溫輕瀾也回過味來了,就喊了句:“魏公子,你跑什麼。”
“我……”魏信禮靠在欄杆處,整個人面色一僵,死死拽着唐小六,“嫂嫂,你喚我?我剛剛有些耳背,以為你讓我們走。”
“魏公子坐下,我有事兒與你詳談。”
“二堂主啊,我想起我有些事兒要忙,你……”唐小六趁着魏信禮失神,就猛然将衣裳從魏信禮手中抽出,連忙從欄杆處翻身一躍,跳出涼亭。
魏信禮瞧着他,一會兒便沒了人影了,咬牙切齒而道:“好啊,小六,看下回我怎麼收拾你。”
“坐下。”溫輕瀾喊了一聲,便坐在亭子觀賞景色了,“何須拘束,魏公子你坐下來吧。”
好一會兒,可魏信禮久久不肯坐下,僵持在原地。溫輕瀾忍不住又說了句:“堂堂流沙堂二堂主,就這般膽識?你真被你李兄縱容壞了,難不成真要我三請四請才肯坐下。”
“嫂嫂,不知你喚我何事兒?”魏信禮聽見這話兒,才坐下,神色也鎮定了一些,“我這些日子,住得還算習慣,吃食也極為符合胃口。這處實在是安逸極緻,我是極為舒坦……”
溫輕瀾聽着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心想,這人倒是新奇得很。不需她問便一股腦全倒了出來,溫輕瀾聽着頻頻點頭,是想知曉他打什麼主意。
“我在這處也隻是想來一見我李兄罷了,并非在此處閑逛礙眼。若李兄尚未歸來,我便先離去。”
“他啊,已經許多日未曾回來了。”
聽見這話,魏信禮的呼吸一滞,一下子眼中的笑意就浮現出來:“難不成,難不成……我就說……”
溫輕瀾也沒着急,隻是默默看着他,面色也帶着幾分悲傷來。心裡卻道,得寸進尺,果真不錯。
魏信禮到底是礙于她在場,沒敢笑得太過明顯。
可他當場就改了口,勸慰她:“溫東家啊,您也不要太難過啊。您花容月貌,處處惹眼,性子好,待人又體貼善良,您就不必與李兄計較了。您想要找好郎君,總是會有的。說到底,還是我李兄配不上你。你就饒過他一命,可好?就當是小生求你了。”
魏信禮見她的面色又陰沉了許多,連忙起身要跑。
“我立刻收拾行囊,滾出顧府……”
“我何時說過,我們要和離了。”溫輕瀾捂唇而笑,倒是沒和他計較,“罷了,看在你說實話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
魏信禮聽見,整個人頓時眉飛色舞:“嫂嫂,您講的可是真的。”
“你願信就信。”
“可我說了,您怕是要惱我了。”
“又與我有關啊?”溫輕瀾挑了一下眉。于是,魏信禮将來龍去脈給溫輕瀾講了一遍。
“魏公子,你果真是一肚子壞水啊。”
“嫂嫂,我知道錯了。”魏信禮見她玩笑意味很重,膽子便也大了許多,險些要在她面前落淚了。
“此事,我知曉了。”
魏信禮聽見這話,頓時心中輕松了許多。這他向來愛玩鬧,一刻也停不下來。以至于,他的笑容也染上了幾分邪氣。
“又憋着什麼壞水?”
“沒有,我哪兒敢啊。”
“從今往後,可不能在他面前妄言。”溫輕瀾聲音輕柔,帶着假笑,“再有一次,小心我讓你一輩子出不了聲。畢竟啊,我也并非時時得閑,去哄得你李兄高興。”
魏信禮吓得渾身顫抖,連連道:“小生記下了。”
待她離去,魏信禮細細思索。他會如此害怕她,大概是她有副好心腸。她說得出,定然是會做得到。
其實,他們夫妻還挺像的,都挺記仇的。
尋常小事兒,稍稍冒犯到李兄也無礙。平日裡,李兄待人也算是随和。可若誰真惹到了李兄。仇敵不脫一層皮,李兄怕是不罷休。
若是他們兩人掐起架來,誰會占上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