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認了吧。”溫輕瀾轉身看着他,雙手也死死抱着他,聲音帶了點冷淡。
“你認了就好。其餘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顧知程聽着她的話,心中越發不滿,執意将人抱在懷中往書房裡頭走去。
“你先聽我說完。”
“我不想聽什麼過去的事兒了。”顧知程說着,卻還是将她放了下來。他離她遠了一些,可那雙眼睛卻緊盯着她。他甚是不滿,眼底盡是寒意和晦暗。有時溫輕瀾覺得自己成了獵物,好似她隻要敢退後一步,他就會撲上前來,遏制她的退後。
溫輕瀾不甘處于下風,看着他,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
可她那雙眸卻沒有笑意:“當初若有比你更好的選擇,我未必能留在原處等你。我也沒法選,因為溫盛彥總會處心積慮替我挑選一家他自己滿意的。溫家的女兒向來隻有這個用處,他不會讓自己虧本……當初,他就要攀上世代為官的柳家,可惜柳家卻瞧不上他這商賈之家。柳大公子轉頭迎娶了門當戶對的蘇小姐。我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真是歡喜。你也真令我歡喜。”
這樁事兒,顧知程自然也曉得。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與柳辭清鬧翻,甚至處處看他不順眼。明明是柳辭清突然橫插一腳,偏偏覺得自己極為無辜,以為他才是那個橫刀奪愛之人。
他眼中冒着怒火:“他們搶不赢我,而你注定就是我的娘子。”
“确實已成定局,我們都認命了。若是沒有那場意外,你我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
“認命?”顧知程反複念着這話,朝她走去。隻見他的長睫顫抖,徹底藏住了那點陰鸷,“确實該認命。”
溫輕瀾掙脫他的手,見他眼中的陰霾又現。他問:“柳二,他為何會知曉溫輕瀾這個名字?我尚且都不曉得。”
“我與他并不相熟。最熟便是我遭人陷害入獄之時,得他照拂,沒受皮肉之苦。”溫輕瀾退後了一步,甚是不解,“他怎會知曉我的名字。”
顧知程仔細看她,目光熾熱而認真。可以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裡,到底是無不妥之處。他想,此事她确實不知情,許是那人不知從何處刺探她的秘密。
“你知道的,我一向對你很心軟。”顧知程眼眸的陰郁卻是消散了一些,他隻是靠近了她,等待她的回應,“有時候,不必再說過去那些事兒,讓我不高興。無論如何,我都認了,你也得認。”
“真的嗎?”
溫輕瀾的雙眸帶着幾分不快。她終于願意讓顧知程接近了,伏在他的胸膛前道:“可我不能接受你隻是喜歡那個溫柔善解人意的溫靜顔,那個我僞裝出來的她。”
顧知程抱着她很緊,他正想說話與她解釋,卻聽見她說:“我比她更愛你。”
“你以為她是真的善良嗎?你以為那時的她真的在乎你嗎?她根本不在意你。她總會叫你傷心,可我不會,我會陪着你。”
顧知程擰着眉,抓着她的手又緊了許多。他依舊固執地說着:“怎麼會?你怕是不知曉男女之情而已。是我……”
“是嗎?在她心中,你不過是個路客罷了。在那個雨夜裡,你終于消失了。她才發現,你竟然死在那個雨夜裡。我才恨上了你。”
“這麼說,那次的意外倒是你我之間的轉機了。”顧知程雙手握成拳,長睫毛下垂,依舊帶着幾分陰鸷,“看來,我還得好好謝一謝他們才是。”
“他們的事兒,我已經解決了。可有些東西,再也回不來了。”她的手微顫,眼中含淚,卻也笑着。溫輕瀾的面容帶了一絲不甘心和不加掩飾的恨意,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起了一陣劇烈疼痛。
溫輕瀾依舊笑着,神色帶了些瘋狂,死死拽着他的衣襟去看他:“你真狡猾,誘我動心,害我步步淪陷。可為何在我明白自己的心迹之時,你竟然沒有了生路,我們也走到了盡頭。”
“沒到盡頭,我回來了。”
見她這般失常,顧知程身形一顫,便急忙抱着搖搖欲墜的她。溫輕瀾卻拒絕了他的好意,執意倚靠着書案繼續說下去:
“再後來,我夢見你一次又一次,過去也一點點浮現在眼前,夢中的我原來很開心……可當我從夢境中醒來後,周圍一切都是冷的。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毀我的美夢。你說,我要如何放過他們?我放不過他們。”
“那你為何之前不與我說?”顧知程雖是這般說着,可心裡卻十分愧疚,“到底是我令你經曆這場風雨。若是,你那時不用這般傷心,我情願你對我無情……”
“我舍不得你虧本。”
這下子,顧知程的心裡的的确确是少了些郁悶,眸中的笑意又現,低頭在她耳邊道:“我卻是與你不同。從始至終,我都愛你。也從未有過改變。”
“可是真的?真的從未變過。”溫輕瀾挑眉,倒是眉目含情,再也沒了那股冷意。她任由他的嘴唇落在自己的面容上,又再問了一句,“真的?”
顧知程将她抱着,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了,貼着她的肩膀與她緊緊相依。此刻,他覺得她做了任何事兒,都能被原諒。畢竟她這些年活得極為不易,性子好強也沒什麼不好。
“可惜,我不是。我也不信。我連自己的喜好都無法掌控。”
許是察覺他有所不喜,溫輕瀾便說了起來,那雙眼眸始終望着他。她還是決定說下去,“人心才是最不可測的東西。也許,我這一刻喜歡你,下一刻就會舍棄你。你或許也會如此。世上并非所有真情都能得到珍視……你遇到會珍視的我,你該感到慶幸。”
這番話,讓顧知程甜滋滋的心,又被一番苦水給澆了去。這左思右想,卻催生出危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