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覺我還是不太了解娘子了,所以,等我足夠了解娘子的那日。”顧知程的眼神暗了下來,帶了幾分偏執,伸手便去抓她,“娘子才随心所欲行事吧。”
溫輕瀾有些不可置信,卻被他緊緊抱在懷中,“你瘋了嗎?我尚有要事在身,我要出去。”
“娘子,我會一直陪着你。那些溫家的瑣事,我替你處理好。”顧知程哪管她極力掙紮,執意将她帶去密室中,“我不會讓娘子有機會舍棄我。當初,娘子修的密室也有用處了。”
顧知程神色冷淡了許多,依舊将她禁锢在懷中。可她掙紮得厲害,他擔心真傷了她,也就慢慢走了。“我都摸不準娘子的心了。萬一娘子心太野了跑了,我怎麼辦?”
院外小道也傳來了腳步聲,似乎又在門外詢問,幾乎将他們的争執給蓋了過去。
“你竟敢對我這般。”溫輕瀾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匕首來,抵在他的脖子前,“放我下來。再說這密室可是我修的,你拿它來困住我,可是太好笑了。”
顧知程皺着眉頭,将她扛了起來,快步走入暗道中:“娘子,我向來吃軟不吃硬。這密道,我又讓人修建了一下。”
花瓶被摔,眼前書架被打開,無故冒出一道門來。溫輕瀾看他執意如此,心中越發不快,冷不丁道:“你竟然有這閑工夫。哼,放我下來。”
溫輕瀾掙紮着想要停下來,見他不停。她也氣惱了幾分,就張嘴咬住他的肩膀,見暗道的星星火焰不斷往後。
她知曉,此事他是鐵了心了。溫輕瀾的眸子又冷了幾分,攥着一條淺紫色的手帕,也搭在他的肩上。打定主意之後,她也就沒鬧,隻挑了挑眉,淡淡道:“夫君,你這禁锢我的行為,我真的很不歡喜。小心,你會得不償失了。”
“我如何得不償失?是再來一封和離書嗎?”
溫輕瀾氣惱,又聽他說起和離書一事,冷聲而道:“你很想和我和離?我告訴你,你和我和離,更得不了半點好處。”
“你再說一遍。”
溫輕瀾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若非你回來得早,我有要事在身,抽不開身。你以為還能是我的夫君嗎?就你這小肚雞腸的性子,保管你成前夫。”
“娘子,威脅我?”顧知程終是停了下來,将她放下,看着她,“我可以掏我的心給你瞧瞧,可你能嗎?你輕而易舉就将我玩弄于股掌,随意推翻我們的過往。我沒想到你竟是這般決絕。我期盼與你白頭偕老。可你卻寫好了和離書。見到此書,我真的很傷心。我知道你的經曆,對你心生憐惜,也願意理解你。可我與你相識那麼久了,也不知道你的原名。你還是不願信一信我。”
“也許你就是付出太多,想要回本罷了。”溫輕瀾冷眼看着他,好像自己也想明白了,就這樣她笑了。笑着笑着,覺得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顧知程覺得此刻的她有些不可理喻,也有點像怨夫,語氣很沖:“娘子,你真是瞧不出我的半點真心也就罷了。你還要誤解我,你真是太會做生意了,也真會翻臉不認人。你說,人心是最不可測的東西,可你卻事先料想我一定會變心,也不相信我留得住你。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娘子你說說,我們成婚的這幾年,可有第三人攪局,我滿心滿眼都是你。”
溫輕瀾被緊緊抱着,她聽着他的話像在思索,整個人也像是被抽去魂魄的木偶那般。顧知程不知曉她究竟在想什麼,心中憂心,又将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就連聲音也柔和了許多,臉上盡是擔憂:“我憂心你離開我。我覺得你在溫家的泥潭中沉溺太久。我想要帶你離開那兒,徹底與過去割席。我給了你很多次選擇,是你舍不得離開那裡。娘子你太過緊繃了,早晚有一日會傷害自己。”
“不是的,若是沒有這些我早就消失在人世了。”
溫輕瀾頭一回,急聲而道,擡頭仰望着顧知程,“我自幼無依無靠,我知道沒有人會全心全意地護着我。我不是霍桐,我是溫輕瀾。我隻能走溫輕瀾的路。你不必來勸說我行怎樣的路,苦與果,我都會自己承受。”
“我會……”顧知程很想說,我會替你分擔。
可她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打斷他的話:“再說,那時的你風光霁月,自幼時起就是家族的希望。那時的你,真的看得見如同蝼蟻一般的我嗎?真的能看得出我的掙紮和不安嗎?每日都被苦痛和陰霾纏身。我從溫盛彥設下的鬥獸場中生長出來的,成了你眼前的溫輕瀾。你才能看得見我如今的不滿,不悅。”
溫輕瀾又冷嘲:“或許,我們是有情,但也沒到彼此相知的地步。”她說起這話之時,顧知程終是沒有繼續反駁。如今種種,正是他沒有看出她的掙紮與不安。
或許她真正想要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而她此刻,又不屑吐露。顧知程心痛到難以抑制,整個人像是被抽出了生氣。
“我真的不是良善之人,對任何人都是處處謀算。所做的一切,也隻是為了有資格站在溫家的高台上。我也習慣了在黑暗中纏鬥,習慣了謀算來,謀算去,也習慣了放任自己内心黑暗地生長……隻為讓自己爬得上去。你說這些年,我一個孤女,還能依靠什麼?”溫輕瀾說這話之時,帶着幾分自嘲。她将帕子朝他揚了揚,不一會兒,那帕子就落在了他的腳邊。
溫輕瀾神色淡然,舉手投足間依舊優雅大方,“如今的你卻要我放棄我的劍,要我拔下自己的刺,不覺得很可笑嗎?我為何要這般傷到自己。當初沒有這些,死的就會是我。我不想死,我一直都不想死。”
顧知程此刻心中大亂,緊緊握着她的手道:“往後你想如何都可以。”
“我遇到了你,也願意為你退幾步,用來補全我們缺失的歲月。”溫輕瀾擁抱他,聲音帶着微顫。顧知程聽見這般,想要安慰他,卻四肢乏力,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這是怎麼回事,是娘子你……”
“我這個人向來愛記仇。”
溫輕瀾看着他還極力靠着牆,卻不斷往下滑。她就挑起他的下颌,又在他的薄唇上親了親,“夫君這般,實在令我不悅。你放心,此藥對身體無害。兩個時辰後,夫君定然能恢複如常,健步如飛。我可不舍得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