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詫異，甚至帶着一點……戒備。

“什麼？”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輕了一些，像是沒能完全理解他的話。

闵允其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深邃而沉靜，像是在确認她的反應，又像是在回憶什麼。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啞。

“那場直播……當時爆火了，很多人都在找這首曲子，可是沒人知道它的名字，也沒有留下任何音檔，所有的片段都被删除了，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

姜如汐的瞳孔微微放大，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腦海裡猛地閃過那場早已塵封的校慶表演。

她記得那首歌結束時，掌聲熱烈得有些不真實，她甚至還笑着和觀衆打了招呼，然後，時間就像水一樣流走了，沒留下一點痕迹。

可是現在，闵允其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說那首曲子“消失”了。

她沒想到，有人會把那場演出記到現在，甚至在夢裡都還記得起來。

姜如汐緩緩眨了眨眼，心裡浮現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看來，他真的是她的粉絲呢。

不過在這麼不真實的夢境，竟然還參雜着現實記憶，這可讓她一開始吓了一跳。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些，唇角輕輕勾起，帶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放松了一點身體，懶懶地靠在琴凳上，語氣裡帶着幾分揶揄。

“所以，你一直在找這首歌？”

闵允其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給出答案。

姜如汐擡手撥了撥頭發，似笑非笑地眯起眼。

“沒想到啊……原來你記這麼清楚。”

她的話輕輕落下，像是一根羽毛，撥動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心緒。

闵允其邁步走進教室，門後的陰影随着他的動作緩緩退去，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看着姜如汐的反應，眉頭微微皺起，眼底掠過一絲細微的情緒。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像是……被她看透了什麼。

他的腳步不重，但在這靜谧的教室裡，落地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清晰。

他走近了一些，站在她面前，垂眸望着她，眼神裡帶着點探究。

“妳很意外？”

姜如汐仍舊維持着那副慵懶的姿态，微微仰頭看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玩味他的反應。

“也不是。”

她輕輕轉了轉手腕，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琴鍵，發出輕微的聲音。

“隻是沒想到，你會記到現在。”

闵允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心裡莫名生出一點不滿。

他嗓音微沈，語氣不急不緩。

“那場直播，明明那麼多人在聽，卻連音檔都沒留下。”

姜如汐眨了眨眼，目光閃了閃，随即聳聳肩。

“那就……隻能靠記憶了。”

她的話落下的瞬間，空氣彷佛凝滞了一秒。

闵允其盯着她，目光深邃了幾分。

他微微俯下身，雙手撐在琴蓋上，語氣低沉。

“所以，妳是故意的？”

姜如汐絲毫不畏懼闵允其逼近的距離，反而擡起頭，與他對視。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倒映着窗外灑落的陽光。

唇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輕松自在的笑意，彷佛完全不受他語氣裡的壓力影響。

“怎麼可能？”

她輕輕眨了眨眼，聲音帶着一絲懶洋洋的意味。

“故意做出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好處？”

她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琴鍵上，食指輕輕按下一音，清脆的琴聲在教室裡回蕩，如同她此刻的語氣一般輕盈，卻又帶着一點點意味不明的挑釁。

闵允其沒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她的眼神微微沈了幾分，像是在試圖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之間，光影落在闵允其的側臉上，讓他的神色更顯得深邃莫測。

他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抵在冰冷的琴蓋上，像是在克制着什麼情緒。

“可是，所有的痕迹都不見了。”

他低聲道，嗓音裡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意味。

姜如汐歪了歪頭，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随後輕笑了一聲。

“那可能是天意吧。”

她的語氣彷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眼神裡甚至帶着一絲狡黠。

闵允其看着她，心底某種不确定的情緒在翻湧。

他忽然覺得，姜如汐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現得那樣漫不經心。

闵允其的指尖在琴蓋上輕輕摩挲，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着姜如汐，像是在判斷她這句話背後的真正意思。

姜如汐看着他的反應，眨了眨眼，忽然嘴角微微揚起，眼神帶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擡起手，食指輕敲了敲琴鍵，漫不經心地問道。

“雖然你可能聽過很多遍那場表演的歌，但……如果是鋼琴的前奏，應該是不可能那麼快認出來吧？”

姜如汐接着開口。

“除非……你嘗試寫出這首歌的旋律？”

她的聲音很輕，帶着一點随意的調侃，但落在闵允其耳裡，卻像是一個直擊心底的問題。

他沒說話，指節輕輕敲了一下琴蓋，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姜如汐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興味。

她本來隻是随便猜想的，但闵允其的反應卻讓她有些意外。

他沒有立刻否認，也沒有立刻承認，而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衡量着什麼。

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後，闵允其緩緩擡起眼，目光沉穩又帶着些許不甘地落在她身上，低聲道。

“……我試過。”

姜如汐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一些。

“哦？那你寫出來了嗎？”

闵允其盯着她，嗓音低沉。

“寫出來了……但始終覺得不完整。”

他的語氣裡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反而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認真，像是在承認一個不願輕易承認的事實。

姜如汐微微怔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手上。

她當然知道，能憑記憶寫出一首歌的旋律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更何況，他寫出來了，卻仍然覺得“不完整”。

這說明，他不僅僅是随意記住了一些旋律，而是對這首歌有着足夠的理解，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缺失。

一時間，她看着闵允其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