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雨》
文/nightwalker
2025.01.20
悉尼的上空驕陽似火,大雨卻在一瞬間落下,走在街頭上的行人紛紛跑到路邊的屋檐下。
咖啡館的座位已經被早客占滿,沒有一處可歇腳的地方。蘇虞從前台取好咖啡,目光往外,雨滴順着屋檐流落下來,在地面上砸成水花。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與半空懸挂的烈日格格不入。蘇虞走出咖啡館,擡眸向天邊望去,一道淺淺的霓虹垂在半空。
出神幾秒,街頭上忽然傳出的巨大碰撞聲将她拉了回來。喧鬧和雨聲參雜,街道顯得更加混亂。
蘇虞視線轉向發出碰撞聲的地方。雨天路滑,兩輛轎車碰到了一起。
蘇虞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見大雨仍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她沿着屋檐下走,打算找個地方躲雨,叫司機來接回公寓。
總不能撐把雨傘愣在路上,等到雨停。
進入三月份後,悉尼迎來了漫長的雨季。南北半球季節相反,北半球此時春暖花開,南半球開始逐漸彌漫着刺骨的冷空氣。
今天需要見客戶,蘇虞出門前就隻單穿了條裙子。沾上雨水的風擦過她裸露的肌膚,蘇虞更加不想繼續待在這街頭。
蘇虞呷飲咖啡,路口前面有一個公交亭,躲雨的人也不多。
她在手機上發送信息給司機,随後加快了腳步,雨滴随着走動淋濕了鞋尖。
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撐了把黑傘,從拐角冒了出來。
狹小的人行道,雨傘遮住了蘇虞的視線。等她看到眼前出現一道人影時,腳步已經來不及刹車,往前直撞了上去。
一股令她熟悉的檀木香氣散在周遭。
有那麼一瞬間,蘇虞的心跳抑不住地加快。
蘇虞下意識地用英文說了句“抱歉。”
她往後退了幾步,視線沿着他西服的駁領慢慢地往上移,直到他的五官,蘇虞的目光停了下來。
男人五官立體而深邃,清晰的下颚線有一顆雨滴順着滑了下來。應該是她剛才撞上去時,從傘上滑落的。
蘇虞毫不防備地和他那雙冷淡的眉眼對上,臉上流露出不可察覺的驚訝,彈指間又恢複原狀。
男人的目光從蘇虞身上掠過,側身和她擦肩而過,連聲回應都沒有。
蘇虞怔在原地,回頭去尋找男人的身影。
不巧,一輛電車從她面前經過,遮住了男人離去的蹤影,隻有彩色的車身映在眼前。
蘇虞攥緊咖啡杯,盯着前行的電車,眼前的景象逐漸虛化。直到列車消失,她才收回視線,擡眸繼續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濺起的水花浸濕了鞋面。蘇虞走到公交亭下,從包裡翻出手機,給司機撥了通電話。
等了半晌,對面終于接通了電話。
似是料到這通電話的來意,司機在手機另一端道:“蘇小姐,我已經快到路口了。”
蘇虞:“好,您注意安全,我在路口的公交亭等您。”
說完,蘇虞掐斷了電話。
難得的一場太陽雨,天邊還懸挂着彩虹。
蘇虞打開相機,調整好角度,對着半空逐漸暗淡的彩虹拍了張照片。
待她轉身,發現自己放在地上的雨傘居然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被人打包帶走。
原本身後的幾個人在短暫的時間憑空消失。
蘇虞檢查了下自己挎在腰間的包,看到扣子松了,她眉心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當翻開包的那刻,果真,裡面的現金也被洗劫空了。
蘇虞唇角抿直,幸好裡面的金額不大,自己沒有放卡和其他證件放在包裡。
但在這下雨天,失去一把雨具,對自己傷害也很大。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向公交亭駛來。蘇虞吸了口咖啡,全然沒有繼續喝下去的欲望,随後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任由雨滴撲打。
司機從車上撐了把傘幫忙打開車門,護送她進入車廂内。
蘇虞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手背上的雨滴,看着車窗外雨滴一點一點往下滑落,視線漸漸失了焦,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
司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蘇小姐,請問今晚什麼時候來接您去見客戶?”
蘇虞愣了愣,忍不住“啊”了一句:“什麼?”
“何叔,麻煩您再說一遍。”
蘇虞口中的何叔是父親給她雇用的華人司機,他耐心道:“今晚什麼時候來接您去見客戶?”
蘇虞看了眼昨天晚上助理發來的行程,随便掃了眼晚上和客戶約定的時間,答:“今晚八點,您七點半過來吧。”
蘇虞繼續翻了眼助理發過來的一個文件,看了幾眼,目光落在今晚商談合作的客戶信息,頓時沒了興緻接着往下看。
直至回到公寓,這場雨終于得到了停歇。
蘇虞在門口換上拖鞋,餘光往大廳斜睨一下,見蘇執躺在沙發上。
她走了過去,故意放輕腳步繞到沙發後面,在蘇執的後背猛地拍了一下。
蘇執“啧”的一聲,朝她瞥了一眼,嗔責:“神經。”
蘇虞一臉無語,闆着僵硬的表情盯他:“你這人來我房子鬼鬼祟祟的,一聲招呼也不打。”
“跟嫂子吵架了?”
“……”
蘇執:“你想象力還挺豐富。”
蘇虞躺在他對面的沙發,目光無神望着白熾的燈光。她感覺到莫名奇妙地疲憊,說不上哪裡累,又感覺哪裡都覺得累。
在轉角的街頭意外的和許靳哲重逢,一時間,各種快忘卻的記憶如潮水翻湧而來。
令她也無法想到,會在異國他鄉再次和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