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一别六年,以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現在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如隻有一面之緣,從此擦肩而過。
蘇虞煩躁地拿抱枕捂住臉,動作持續了三秒,忽然又從沙發上坐起來。她眼睛定定落在浸在遊戲裡的蘇執身上,上下打量半晌,“啧”的一聲。
“哥,我的錢和傘被偷了。”
蘇執擡頭看了她一眼,嗤笑:“一把傘和錢而已,平常也沒見你這麼寶貝。”
蘇虞:“我還和一個男人撞上了。”
“所以我心情不好,你今晚能幫我去跟沃象談合作嗎?”
“你想得美。”
“我幫你去勸嫂子讓她原諒你。”
“你覺得你哥我需要嗎?”
蘇虞稍有些無奈,沒法拿蘇執當槍使,長歎了口氣。她走到廚房,見冰箱裡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蘇虞無所謂蘇執的存在,自己轉身上了樓。她記得卧室裡還有些小面包,等阿姨買菜來做飯之前先勉強填一下肚子。
臨近七點,蘇虞換了套衣服下樓。蘇執早在餐桌上吃上了阿姨給她準備的晚飯。
蘇虞洗完手,坐到桌前,頭也不擡的問他:“為什麼吃飯了不喊我?”
蘇執:“我覺得你今天有點難過,應該吃不下飯了。”
蘇虞頓了頓,有人能懂自己的情緒,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需要我替你去談合作嗎?”
蘇虞搖頭,她清楚父親給蘇執安排的工作比她還要多,也比她累,自己也隻是想過過嘴瘾。
出門前蘇虞又問了蘇執:“真的沒和嫂子吵架?”
蘇執擺了擺手,示意她快點離開:“你怎麼比江女士還要啰嗦。”
蘇虞“切”了聲,走出了門。
何叔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見蘇虞出來,下車給她開門。
蘇虞坐到車上不久,随着車子的啟動,坐在前頭的助手轉過頭來:“總監,這是關于沃象的資料。”
陳航把平闆遞給蘇虞,又喃喃道:“說來也奇怪,這家公司的董事長把CEO職務任命給他兒子後,現在這個新CEO一點信息也沒有,很神秘。”
蘇虞滑動屏幕,認真索取了裡面的信息。“沃象”早早就在2019年在美國上市了,現在想将産業拓展到中華區。
提到“沃象”,蘇虞有一種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即使現在是第一次談合作,卻仿佛交鋒千萬遍。
她滑動屏幕的手指停了下來:“這家公司老闆是中國人?”
陳航:“對,高層都是中國人。”
蘇虞垂頭捏了捏下巴:“怪不得要和我們搶拍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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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後,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一家飯店門口。
蘇虞跟着助理一起走進裡面。助理跟服務員報了預約号碼,緊接着服務員領着兩位走到一個包廂裡面。
包廂裡面沒有人來過的痕迹,蘇虞低眸掃了眼手表,沒到時間。她坐了下來,面不改色對着助理說:“陳杭,不管對面是派什麼人過來,我們把我們的要求說了就行。對方肯不肯接受看他們自己。”
陳航:“好。”
服務員走進來詢問要不要上菜,蘇虞拒絕了。她又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八點過五分了。
顯然對方沒有遵守承諾,沒有在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
蘇虞沒有急躁,隻有沉住氣,才能心平氣和地談完合作。她繼續閱讀陳航發來的文件,把“沃象”這個來頭吃透,盡量減少雙方的利益沖突。
蘇虞把資料看完,擡起頭對陳航說,“再等十分鐘,對方如果再不來,這場飯局就結束了。不管對面會在拍賣會擡多少價,虧的是他們,文物都是回到祖國。”
陳航看蘇虞沉着冷靜的模樣,想作些掙紮。畢竟她現在主要任務是以“天科”的名義拿下悉尼三場拍賣會中國海外流失文物。
捐贈給博物館,提高“天科”的社會影響力,以便更好在國内衆多房地産公司中生存下來。
陳航猶豫了下:“要不——”
包廂的大門被服務員推開,陳航的聲音也是在這時被打斷。蘇虞的視線随着動靜聲移動,下一秒,門口出現許靳哲的身影。
似巧合,又似命運安排。有那麼一刻,時間像是停止了轉動,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隻有兩個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
蘇虞僵在原地,看着他那雙天生自帶冷感的眉眼,疏離而冷漠。
視線交彙幾秒,許靳哲收回目光,杵在門口說:
“抱歉,路上堵車。”
話音落下,許靳哲走進了包廂,還有個白人緊跟身後。
陳航朝“沃象”代表方點頭微笑,邀請他們入座。
蘇虞朝許靳哲走過去,莞爾一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好久不見。”
許靳哲盯着那隻伸出的手,目光沿着白皙的手臂往上擡,直至又再次對上蘇虞的眼睛。
他挑眉,意味深長道:“好久沒見是多久?”
蘇虞怔住,心裡的直覺告訴她許靳哲話裡有話。陳舊的記憶見針插縫在心裡再次洶湧成浪。
多久沒見,是幾個小時?還是實打實的六年?
哪一個答案她都說不清。
蘇虞阖了阖雙唇,話挂在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伸出的那雙手停在半空,她微微垂眸,落向那隻手。
下個瞬間,自己騰出的那隻手被短暫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