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放下水杯,想回房間收拾東西走人回公寓洗澡。随後她聽見許靳哲懶洋洋地坐在餐桌前跟人打電話。
蘇虞擡起腳,他突然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喂,吃不吃東西。”
蘇虞原想婉拒,可昨晚上的飯局自己一心想把合作談下來,除了吃了幾口許靳哲給自己夾的菜,就沒動過什麼。後來又在清吧裡酌酒,胃現在早就是空蕩蕩了。
蘇虞猶豫了下,即使現在的處境稍有尴尬,但不能餓得委屈自己:“我想吃意面。”
許靳哲颔首,繼續用英文在電話裡交談。
蘇虞收眼,随口說:“我去房間拿東西。”
不等他應答,蘇虞轉身離開廚房。回到房間後,蘇虞翻了翻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撿出一張名片。随後走到全身鏡前,給自己的雙唇抹上一層口紅。
待她走出房間時,許靳哲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蘇虞站在門口遠遠顧盼了他一陣。
他垂頭認真的看着手上的pad,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麼多年來,他的五官褪去了從前的稚嫩,不變的還是身上的氣質,不說話時如一座冰山,無人能接近。
蘇虞走了過去,許靳哲才有了反應。他放下pad,掃了蘇虞一眼,不作聲,繼續觀看平闆上的内容。
蘇虞在他對面坐下來,臉上保持微笑。她盯着許靳哲左耳垂上的那顆黑痣,恍惚了一瞬。
她揚唇一笑,忍不住挑逗許靳哲:“Kyle,現在記得我了嗎?”
蘇虞也不明自己為何執着他記不記得自己,也許隻是想得知他是否将年少的諾言兌現。同時也給自己帶來小小的心裡安慰。
不管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沒等許靳哲回答,蘇虞從包裡取出一張名片,放在了茶幾上。
蘇虞:“這是我的名片,你是我在悉尼第一個給中文名片的人。”
許靳哲撿起名片,輕瞥了眼,眉頭舒展開來。過了幾秒,他忽地笑了:“是嗎?那我還挺榮幸。”
蘇虞:“所以合作的事咱們再談談?雙赢不好嗎。”
許靳哲:“?”
許靳哲慢條斯理收回名片:“原來兜兜轉轉就為了跟我說這個。抱歉,現在不是工作時間。”
蘇虞沒轍了,現在算是徹底沒談的餘地了。
玄關處響起門鈴,許靳哲起身打開了門。
酒店服務人員和送餐機器人站在門口。許靳哲讓工作人員把餐食放到餐桌上,回頭跟蘇虞說:“餓了就過來。”
蘇虞把自己的東西放在茶幾上,跟着他走進廚房。
抛開利益關系,現在兩人居然能面對面吃飯,蘇虞有些難以置信。
這一頓飯也讓她回想起以前每逢放學,兩人一起去餐廳吃飯的場景,每一幀都曆曆在目。
昨晚哭過的原因,蘇虞醒來時眼睛還有些浮腫。趁服務人員還未離開,蘇虞讓服務人員等一下。
她轉頭問許靳哲:“你要喝的嗎?”
許靳哲放下餐具,淡淡道:“随便。”
“咖啡?”
“行。”
蘇虞又再次看向服務人員:“兩杯拿鐵,謝謝。”
許靳哲看向服務人員,“一杯拿鐵和dirty。”
蘇虞窘迫地笑了笑,對許靳哲說:“抱歉,我應該問你再點。”
自我以為這麼多年,他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喝拿鐵。
也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每個人都會變,包括她也是如此。
服務人員走後,緊接着是一陣沉默。
蘇虞簡單吃了幾口,已經飽了。她捏了捏刀叉柄,垂頭看盤裡的面條,眼睛漸漸失了焦。
她擡眸的那個瞬間,恰好許靳哲也看了過來,與他的目光對上。
兩道不同的聲線默契般地出現。
蘇虞:“你——”
許靳哲:“我——”
蘇虞放下刀叉,心不在焉道:“你先說。”
許靳哲點頭,語氣有些猶豫:“我們以前見過嗎?為什麼見到你我總覺得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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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虞坐在陽台的吊椅上,呆滞地望着院子裡的紅楓,眼看一物心想一物。思緒飄忽到那天在酒店裡,許靳哲問他“以前見過嗎”,這句話環繞在她的腦海裡,遲遲不肯退散。
同一時間,蘇虞腦海裡又浮現年少時自己問過他的假設性問題。
——如果我以後背叛了你怎麼辦。
直至現在,蘇虞還清晰記得許靳哲彼時的回答。
——和你斷絕往來,然後忘記你。
他成功做到了,把自己從他的世界剔除一幹二淨。
一道電話鈴聲遽然響起,将她的神智在一瞬間拉回來。她睨了眼來點号碼,眉頭不經蹙起。
蘇虞接聽電話,對面嚴肅的聲音傳來:“喂,請問你是蘇虞嗎?”
蘇虞應聲:“是。”
“麻煩你現在來警察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