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蘇虞并不覺得有多大的意外,她也沒有把勝算都壓在“沃象”的身上,反而是做了兩手充足的準備。
大多數情況下,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永遠可用。臨近拍賣會,蘇虞不斷優化方案,在合理及能接受的價格下勢必要拿下文物。
蘇虞沒有吭聲。
又是沉默了一陣。
許靳哲吊兒郎當坐在車上,眼下對方沒有反應,以為蘇虞挂斷了電話。他瞟了眼屏幕,還顯示在通話中,不經意地舒了口氣。
他繼續說:“還有,我在你家樓下。”
蘇虞聞言,眼睫輕顫,她挪步至窗前,目光往樓下投去。
一輛黑色法拉利靜靜蟄伏在大門前。
不知曉他怎麼突然上門,蘇虞愣住,内心卻是雀躍。反應自己還在電話占線,她舉起手機問:“Kyle上門有何貴幹。”
聽到對方哂笑了聲:“想邀請你一起吃頓飯,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時間。”
蘇虞轉過身,背着窗戶回答他:“當然有啊。”
上次自己帶回許靳哲的衣服,送去洗好之後兩人遲遲沒有見面的機會。蘇虞轉頭對電話裡說:“那等我幾分鐘。”
許靳哲淡然回複:“行。”
今天預報有雨。
此時萬裡無雲,蘇虞還是拿了把雨傘帶在身上以防萬一,又找了個牛皮袋裝下許靳哲的衣服,納悶他怎麼突然間好端端要請自己吃飯。
樓下。
黑武士停靠在路邊,許靳哲手腕漫不經心地搭在車窗上,露出半截結實的手臂。
他見到蘇虞走了過來,便下車繞到左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直到蘇虞坐下,許靳哲又回到駕駛位,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蘇虞扯下安全帶,動作頓住,歪頭看許靳哲:“怎麼突然想請我吃飯?”
“為了表達歉意?”蘇虞系好安全帶,把胸前的碎發挽到背後,大發慈悲地發言,“這有什麼的,生意上不就是拼得你死我活。”
許靳哲被她這番話逗笑,尋思這姑娘腦子裡天天想着什麼,跟他見面多半談利益。
就不能是純粹的吃飯?
許靳哲啟動車子,握緊方向盤,神色恣意,他餘光瞄了眼蘇虞,說話的速度緩慢:“不是,答應過請你吃飯。”
答應過。
這三個字不輕不重地落入蘇虞的耳内。
她原以為許靳哲早就忘了,或者當時隻是客氣一說。
蘇虞:“那多謝許老闆請客了。”
許靳哲盯着前面的車輛,沒吭聲。經蘇虞剛才那麼說,心裡确實泛起幾分愧意,畢竟他讓她失望了。
在生意上,最避諱的就是情感,隻有利益之談。蘇虞向“沃象”提出合作後,許靳哲聽完條件也動搖過,彙報此事給更高一級,然而高層卻沒有合作的想法,而是想一家獨大。
原本此次拍賣會完全不關許靳哲的事情,也不在他的工作範圍内。隻不過剛好在悉尼出差,湊巧代替去飯局談判。
許靳哲開口向蘇虞回答的是考慮,而不是敢肯定陳述。他不敢輕易妄下承諾,雖然有時候他的職稱光鮮亮麗,但有時也隻是個傀儡,做不出實質決定。
開過幾段路,車内恢複安靜。
碰對紅綠燈,許靳哲偏頭睨了眼左邊的座位,蘇虞耷拉腦袋倚靠着車窗,安安靜靜,臉上仍舊那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像隻安分待在窩裡的兔子。
許靳哲收回目光,調高車内的空調溫度,前方的紅燈變綠,他刻意地降速,讓行駛的車子開穩。
到達餐廳樓下,許靳哲找了個空位停車熄火。
車窗外,藍湛的天晴空萬裡,幾隻鴿子在路邊圍在一團覓食,許靳哲扭頭,眼睛定定落在蘇虞的五官。
溫和的陽光灑在蘇虞的臉上,白皙的皮膚顯得更為通透,睫毛卷翹而長,幾縷發絲垂到鼻尖,惹得她眉毛緊皺。
許靳哲俯身側過來,喉結上下輕滾,他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湊到蘇虞的臉邊。
距離稍近,蘇虞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許靳哲屏住呼吸,眉宇間舒展開來。彎曲起的手指就快撥弄她鼻頭上的發絲,動作在半空忽然停住。
恍惚幾秒。
許靳哲咬牙,努力收住力道,一點一點輕輕撥開她垂到臉上的碎發。他看着蘇虞的臉,忽而嘴角上揚。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許靳哲迅速收回手,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氣。
許靳哲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又側目掃視了眼蘇虞。
許靳哲錯愕了下,覺得剛才那一幕在曾經似乎發生過,有股莫名的真實感。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悶聲一笑。從停車到現在時間已過十多分鐘,還是不忍心叫醒蘇虞。
許靳哲百般無聊地拿出手機,看了眼郵件信息,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索然無味。
他扯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透口氣。身旁的人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許靳哲停下手中的動作,挪眼瞥過去。
蘇虞一臉茫然的掃了眼他,又看向前面。她打了個哈欠,問:“到了?”
許靳哲扯下安全帶,指尖輕敲方向盤:“剛到。”
蘇虞點了點頭,她對着後視鏡整理了頭發,推開車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