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靳哲視線沿着傘柄慢慢下挪,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他遲鈍地伸出手,握住傘柄。
随後漫不經心說了句:“行,我來撐。”
蘇虞颔首答應,許靳哲高她半個身,兩人身高差過大,自己來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人似心有靈犀般,每踏出一步,腳步都出奇的一緻。
雨水淹沒過地面,每走一步,都掀起小小的水花,撲騰,又滴落。
以前蘇虞是讨厭雨天的,每次下雨天走在路上,鞋子或褲子都會濕個半截。
可現在,想法改變了。
她希望,這一段路,再長一點,走再久一點。
而這想法,都是在有許靳哲在身邊的前提下,她才會如此想。
許靳哲身上鋪天蓋地的木質香将她占據,蘇虞側身擡眸望向許靳哲,瞧見他眼尾有一顆細小的黑痣。
有時候蘇虞發現女娲是真的偏愛許靳哲,他身上的每顆痣都長的恰到好處。轉念一想,其實女娲也偏愛自己,畢竟自己也長得不賴。
蘇虞忘記收回目光,許靳哲輕滾喉結,聲音毫無情緒說道:“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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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原本半夜還是大雨傾盆的天氣,到早上又開始放晴。學校操場經過整夜雨水的洗禮,變得幹淨了不少。
蘇虞走進學校裡,看見學校的建築物沒有一處是亮燈的。
到了教室之後蘇虞才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昨晚南山路有一段路發生了坍塌,把一中周圍這一帶的電線壓斷,不知何時能搶修複電。
蘇虞攤開生物練習冊,見許靳哲如平常一樣踩點進入教室。
不同的是,今天沒有帶早餐。
早讀下課鈴響起,蘇虞從書包取出昨天下午他借給自己的雨傘。她看了眼手上的雨傘,随後走到許靳哲座位旁,将已折好的雨傘放在他桌子的邊緣。
蘇虞笑起來眉眼彎彎:“謝謝你昨天的雨傘。”
想到他今早沒帶早餐進教室,蘇虞随口問了句:“你今早沒有吃早餐嗎?”
許靳哲擡頭看她,眉頭輕挑:“吃了。”
蘇虞淺淺回了句“噢,”而後回到座位上,拿起幫紀随帶的早餐走到隔壁教室。
學校停電的原因,今天來上課的老師多半是講練習,或是幹脆讓學生自己分配時間。
湛藍的天色浮雲飄渺,春末的微風吹拂學校一角的柳樹。
直到晚自習上課,暮色降臨,一中片區還未通電。蘇虞有些後悔沒聽其他周圍外宿的同學建議,請假在家自習。
晚讀時間,劉地主來班上給每桌都發下了蠟燭,有些女生則趁着晚讀跑回了寝室拿台燈來教室。
待劉地主走後,侯通開玩笑地說:“誰帶手機來的,這時候你們的用處來了!”
班長接侯通的話:“你是在點自己嗎?你先做領頭羊開手電筒,我們就都拿出來。”
侯通反擊:“你是班長你先開頭。”
班上被兩人的對話逗笑。
一班雖說是物化生的重點班,但在私底下很多同學會帶兩部手機來學校,一部上交一部私藏,有些甚至還帶了平闆來學校。
蘇虞睨着前面的侯通說話,目光往右上角移動,落在許靳哲的身上。
見他桌底漏出淺淺的光線,本人又在垂頭,一看這動作蘇虞明顯就清楚他在做什麼。
想到前幾日許靳哲故意吓唬自己的情景,蘇虞心中萌生出回擊的想法。
緊接着蘇虞撿起支筆戳了戳許靳哲的後背,聲音不大不小,故作着急說話:“許靳哲,老師來了。”
蘇虞很少這樣整蠱别人,說完話後一直憋笑。
許靳哲轉過身子,目光上下打量蘇虞,随後用着極其欠揍的語氣回了句:“哦。我不像某個膽小鬼。”
聽到前半句,蘇虞覺得沒勁。
哦。
就這?
直到“膽小鬼”這個詞酥酥麻麻地傳進她的耳朵裡,臉蓦地燒紅起來。
膽小鬼,真是暧昧又令人耳赤的稱呼。
沒過幾分鐘,老師是真的來了,睹見許靳哲臨危不懼,蘇虞打心底的佩服他。
侯通見狀,連忙用手肘頂了頂許靳哲的身子,小聲提醒他,許靳哲這才有了反應。
劉地主走到講台上,環視教室一圈,眼見同學們都在安靜學習,欣慰的點點頭。
劉均站在講台許久,才舍得開口:“走讀的同學現在可以回去了,其他同學下第二節晚自習就可以回寝室。”
黃團軒的嚎叫聲在班裡回響,說:“老師,我們現在去辦外宿證還來得及嗎?”
劉均笑笑:“你可以去試試。”
現在可以回家,對蘇虞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她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帶了本練習冊放進書包裡,一擡頭,坐在前面的許靳哲已經起身離開座位。
蘇虞拉上書包鍊子,找到車鑰匙,走出教室的時候跟劉均吱了聲“再見。”
走廊上的應急燈閃着微爍的白光,蘇虞走到樓梯拐角,牆壁上反射安全出口警示牌的綠光,場面看起來陰森又恐怖。
有那麼一瞬間蘇虞以為自己走到了地府。
蘇虞有些恐懼,但是又不得不走這條路下樓。她咬了咬牙,故意放大腳步聲來感應上面的小燈。